第1016章 倒施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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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報仇非一朝一夕，李念甚至不知道雪域修行者離開之後，去往哪個地方，而雪域又在哪裡，修復主界天道卻迫在眉睫。

    他們沿途而過，魔主宮後方，便是峰頂。

    有關閻魔黑膠的來源，閻宿並不清楚，但這個東西，乃閻魔族的命脈，或者說，魔族血脈之源。

    黑膠長在主界，地質受到魔氣滋補，閻魔族才能保持強盛，失了這魔性源頭，魔族之人無法正常修煉，體質逐步退化，直至衰弱成螻蟻，這與滅族無異。

    來到地方以後，峰頂遍地破損，明顯可以看到，這裡以前存在強大的陣法，一圈龐大的符紋環繞著整個山峰，如今，符紋全部斷開，破損嚴重。

    而中央之地，似一個火山口，面積不大，十丈方圓，但內部並無岩漿，是一處漆黑的空洞，好似深淵一般。

    「我族黑膠就長在這裡，有數層魔陣保護，我父親、祖父、曾祖、高祖、天祖、烈祖、太祖、遠祖」閻宿掰著手指，一一細數。

    「了解了解。」李念急忙打斷閻宿，明白世世代代守護，直到今天，傳到閻宿手上，黑膠沒了，閻宿多麼心痛。

    雪落繞著山口漫步，纖纖玉指一點，垂落一枚冰晶，泛著白光，一路墜落而下，像是一隻螢火，很快熄滅消失。

    她道：「根基被冰法冰封之後完整取空，沒有留下一絲殘留。」

    雖然明知道如此，聽了這句話，閻宿心裡還是泛起一股絞心劇痛。

    李念的身上朦朧起一層光暈，仙靈合釋放，感知力宛如江海倒灌，湧入山口內部，不放過任何一寸，確如雪落所言，完全取空，連一粒渣渣也沒剩，不得不佩服這雪域之人行事。

    「看來，是沒有辦法補救了。」李念暗道，他有生命劍意，但凡黑膠還殘留一絲，或許，都有再生的可能性。

    可如今，明顯不現實了。

    難道，真要捨棄這片主界，再立新界，這是治標不治根，挽救不了閻魔族的未來。

    「想要完全取空，哪裡會有那麼容易。」這時，劍冢的聲音傳入神識，帶著不屑。

    李念頓時心弦一動，問道：「玉叔，怎麼說？」

    「如果真像那小子講得一樣，他的祖父、曾祖、高祖、祖宗十八代，世世都守護著魔族命脈，這片主界存在的歲月何止是百萬年，你品，你細品裡邊的含義。」劍冢聲音提醒道。

    李念恍然大悟：「根性沒有消失，而是遍地都是，魔性融入了這片主界。」

    「對了，百萬乃至千萬年的生長，魔性早就與天道相融，不可分割，一粒沙、一株草、這片主界遍地都蘊含著黑膠的魔能，但是，能不能激發起來，這是個巨大難題，活兒相當不好做。」劍冢聲音嘆息。

    重塑根源，這般偉岸之力，神王才具備。

    如果現在有一位天古神王站在李念的面前，隨手一揮就能激發天道，從萬靈當中，重塑界基。

    可惜，這能力李念辦不到！

    「怎麼不說話了？」劍冢聲音問。

    李念沉默，陷入了某種思考。

    「我閻魔族完了」閻宿跪地，望著黑漆漆的山口，仿佛掏去的不是黑膠，而是他的心臟。

    「不，還沒有完。」李念道，猛地眸射精芒。

    書狂、雪落、閻宿紛紛看著他，一群魔仆也都失神地看著李念，莫非還有回天之術不成？

    「還沒有完。」

    李念又說了聲，語氣更加堅定，雙腿盤坐，緩緩凌空懸浮，雙手合十，結成劍印，墨發無風飄揚，渾身散發神秘莫測之氣息。

    書狂他們都是看著他，不知道他想要做什麼。

    卻見，一股充沛的劍意，猛然自李念的軀體綻放，劍華繚亂，越來越洶湧，震得山峰搖晃，虛空隆隆作響，最後，劍華環繞了整方空間。

    遠遠望去，山峰之上，升騰一條扭動的龐大風暴，極為可怕！

    「好強的劍意。」書狂咬牙，與諸人速退，因為李念身上釋放的劍威，還在快速攀升，仿佛沒有止境，就算沒有攻擊眾人，也帶來了一股窒息般的威脅。

    嗡！

    一層道環。

    二道。

    三道。

    接連自李念的身下浮現，他墨發化白髮，白髮如化深淵，神光肆虐中，頭髮變長搖動，而他身上的劍意還在繼續提升，一道道恐怖的劍流發出刺耳之聲，運轉狂速，宛若無盡的流星環繞山峰，炫麗而璀璨！

    「這到底是什麼劍意？」

    魔仆們發抖，心頭顫動，本能產生一種感覺，如果受劍氣絞殺進去，他們的壽元仿佛會在瞬間耗盡，當場衰亡而死！

    天輪境，雖然號稱不死之身。

    但本質上，其實也有命數，只因，這一境太強，超脫世俗，可與天道並存，因此，生命流失才會變得非常慢，但並非徹底不死。

    尤其是偽神，充其量比聖境強一些，天輪殘缺，大道中的一粒塵，甚至連天道都跳脫不出，生命力也是很有限的。

    天輪品階和道行越強，生命力越強，除非是被更強大的天輪剝奪，否則，靠著歲月流失，衰弱很緩慢。

    然而此刻，眾人便有這樣一種感覺，一旦被李念的劍意絞進去，生命力會在短時間內迅速耗光，修為越低，感受越強烈，像這幾個魔仆，還有閻宿，紛紛睜大雙眼，泛著一股恐懼看著李念，仿佛那盤坐的不是一個人，而是操縱了生命大道的魔王，隨時可以耗盡生靈的命元。

    此刻，李念施展的正是流年劍意！

    不過，他可不是要催死所有人。

    而是

    「倒施流年。」

    李念眼中精芒暴射，單手劍指朝天，億萬劍華順著他的身體紛紛騰空，場面極為壯觀。

    而後，漫天劍華宛若流星，一道道墜落，唰唰之聲不斷，全部湧進了黑漆漆的山口，深邃的黑洞被點亮，裡面的岩壁看得清清楚楚，隨即，一道奪目的光柱噴涌而出，與漫天墜落的劍華交織在了一起，也不知是劍流在下墜，還是光柱在噴涌，令人眩目。

    然而這一刻，山峰整個場景卻變了。

    裂開的地面在癒合，破損的大陣符文在修復，戰後的環境浮現了皚皚積雪，那瀰漫的極寒氣息中，蘊含著可怕的神威，一切仿佛是在重現閻魔黑膠被掘走之前的場面，讓人無比震撼。

    「這種感覺，這是輪迴。」書狂雙目張大，眼底滿是駭然之色，他吃過韶華道果，而眼前這一幕，就像是當時吞下道果，重演一遍人生，時光在倒流。

    不過，與吃掉道果相比，李念倒施流年所產生的速度，明顯要慢得多，一點一點在變，而且，他自身也承受極其巨大的壓力和痛苦。

    但這一切真真實實所發生，並不是像吃掉道果，所形成的朦朧幻象。

    可想而知，李念帶來的震撼，究竟有多大。

    撲通！

    閻宿再度跪了下去，滿臉都是淚水，前方無盡劍華涌流而下，似天河光芒照亮了一切，雖然沒有重現他父親與雪域強者交戰的畫面，但他已經在那火口之中，感受到了黑膠散發的氣息，儘管十分微弱，卻像萌芽般在滋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