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人生在世，低調二字

    「不過，你的身法…委實有些門道，從何而得？可以說說麼？當然，如果為難不說也罷。」張老黑跟凌九霄說話的語氣，不再那般高高在上，已經有了平等對話的味道。

    凌九霄哈哈一笑：「這有什麼為難的？我三個月前晨跑時偶然遇見一場蛇狸大戰，有所感悟，勤加練習所得。」

    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

    這項本領，乃是凌九霄前世警察職業的必修課。

    因為，說不定哪天組織就讓你去臥底了。

    身為臥底者，能實話實說麼？

    撒個謊都面紅耳赤，能做臥底麼？

    ……

    聽完凌九霄之言，眾人仍未引起懷疑。

    凌九霄的表情太自然了！並無半點猶豫。

    而游龍步，又與跟蛇行狸步極其相似。

    因此，眾人非但未懷疑凌九霄之說，反而讚嘆不己——

    「自學成才？」

    「蛇行狸步？」

    「只練習了三個月？」

    「如此資質，如此領悟力，舉世皆不多見啊！」

    「哈哈，我黑虎幫後繼有人了。」

    花花轎子眾人抬。

    在坐的無一不是老江湖，他們知道，即便他們這些前浪有所不願，但凌九霄這朵後浪，今日就任堂主已成必然。

    既如此，何不提前結個善緣？

    反正，說幾句好聽的話又不要銀子。

    ……

    沒想到，黑虎幫掌功僅次幫主之下的溫長安，竟然殘於這樣的劍技和步法之下。

    感慨之餘，眾人對凌九霄的習武天賦不由暗感駭然。

    古井無波的孔明凡，竟然動了收徒之心。

    只可惜，他不夠資格。

    這方天地，要五品高手才有資格收徒。

    這，是江湖上一條不成文的規矩。

    五品高手，還有三個稱號：武王、凝嬰境、宗師境。

    只有修成元嬰，產生神海和神魂力，才有資格收徒，也才有資本收徒。

    在眾人心頭烙下修煉天才的烙印，正是凌九霄有意為之。如此一來，即便日後他武功屢屢快速突破晉階，也無人會對他產生懷疑。

    鍋，就讓『修煉天才』四顆字來背。

    ……

    心情大好的張老黑大手一揮：「繼續議事！

    溫堂主的傷勢大家都看到了。

    很顯然，他已不適合再呆在威戰堂這個位置上。

    既如此，咱也不另新設暗機堂了，只在威戰堂內再設一個暗機壇。暗機壇的規模，與大頭目所在的壇口相當。

    威戰堂堂主，就讓凌九霄擔任。

    如何？

    各位議一議！」

    張老黑話音甫落，對凌九霄極其看好的孔明凡率先表示贊同，王恆和其他四位堂主緊隨其後。大長老蘇虎軍和三長老邱天猶豫片刻後，也表示並無疑議。

    ……

    唯有二長老黃仁傑，仍是一臉的陰沉。

    他知道，整個黑虎幫除了凌九霄之外，確實再也挑不出合適的堂主人選。

    他也知道，張成才要想接任幫主之位，已是難上加難，獨木難支啊！

    他同樣知道，凌九霄今日上位，已然勢不可擋。

    並非他想逆流成河！

    可他如果不做點什麼，於情於理都有些說不過去。

    畢竟，溫長安是他的同盟軍。

    友軍被打殘，然後這個兇手還要接替他的職位。

    他這個同盟軍如果不出面搞點事，豈非會讓人瞧不起？日後誰還敢與他親近？

    ……

    沉吟片刻後，黃仁傑突然站起身來：「凌兄弟的劍法、步法雖是自己領悟，但確實有獨到之處。

    只是不知拳法如何？

    身為威戰堂之主，戰時要身先士卒，平時要教導屬下練拳。所謂『拳不離手，曲不離口』正是如此。

    戰鬥時，如果兵器被打掉了、打斷了該當如何？

    總不能讓對方等著，自己先去尋一件稱心兵器吧。

    那個時候，就只有拼拳頭了。

    今日我就領教一下凌兄弟的拳法。

    我將實力壓制在准九品，以十招為限！

    這不算以大欺小吧？

    接得住黃某十招，你這個堂主，咱認可。否則，我持保留意見！」

    ……

    以已之長，攻敵之短。

    逼凌九霄放棄自己靈巧的步法，硬接自己十招。然後在十招之內打傷凌九霄，出一口胸中惡氣。

    這，就是黃仁傑的打算。

    在他想來，自己雖然壓制了功力，但武功境界和對戰經驗在那擺著了呢，十招還收拾不了一個並不擅長拳法的毛頭小孩？

    簡直是天大的笑話嘛！

    ……

    能成為黑虎幫的核心高層，在座的哪個不是人精？

    他們自然很快明白了黃仁傑的想法。

    可明白了又如何？

    除了感覺他說的好有道理之外，除了暗自佩服其老辣之外，愣是無話可說。

    有理有據有節。

    人家是為了黑虎幫的戰力不墜而出面試招，已經牢牢占據了道義的制高點，如何反駁？

    就連張老黑也是一臉的愛莫能助之色。

    幫主又怎樣？

    大哥又如何？

    你總不能剝奪我說話的權利吧，總不能不讓我為黑虎幫的發展壯大貢獻一份綿薄之力吧。

    『鬼陰手』，果然夠陰！

    ……

    凌九霄非常乾脆利落地站起身來：「二長老親自下場教導，幸何如之？請！」

    這一世他雖然未修習過拳法，但前世身為警界省級散打冠軍，擒拿拳、格鬥術、自由搏擊術等，練的還少麼？

    漫說黃仁傑壓制功力，還限定了十招，就是放開了打，鹿死誰手還不一定呢。

    別的不說，咱的守字訣你就破不開吧？

    你個老yb，其他人都等著喝咱的升職喜酒了，竟然這個時候跳出來搞事，看老子不陰死你！

    凌九霄一面暗暗發狠，一面隨著眾人再次走向議事廳的小武演武台。

    ……

    接十招不敗，言下之意就是凌九霄不能閃避，更不能主動出招。

    說直白點，就是受！

    黃仁傑這一招，無疑是紅果果的陽謀。

    什麼是陽謀？

    簡單點說，陽謀是一種勢！

    通過一種不可逆轉的大勢，來實現自己所圖。

    看破、說破都無法阻止。

    光明正大的陽謀，比陰謀更加讓人無可奈何。

    就像現在，凌九霄明明知道黃仁傑想藉機胖揍自己一頓，但卻不得不硬著頭皮迎戰。

    否則，即便就任威戰堂堂主，也很難服眾。

    而身為威戰堂堂主，如果不能讓下屬做到令行禁止，是一件極其危險之事。

    貽誤戰機不說，很可能還會讓黑虎幫走上絕路。

    ……

    小型演武台上，兩人相對而立。

    按約定只能被動承受的凌九霄，一上台就採取了守勢。體內不多的罡氣深入丹田，雙足牢牢抓住地面，雙拳緊貼腰際，兩眼緊盯對手雙肩。

    這一站，宛如亭台山嶽。

    頗有幾分武學大宗師氣度。

    為何要緊盯雙肩？

    既是切磋拳法，當然只須關注雙肩。

    因為拳隨肩動！

    左肩後撤，那就是出右拳；反之，出左拳。

    雙肩前傾，或直拳、或沖拳、或刺拳…

    凌九霄表現得如此鄭重其事，主要目的，還是掩藏自己的真實戰力。

    以奇妙的劍技和步法廢掉九品高手溫長安，都已經震驚眾人了，如果再在正面交鋒時輕易擊敗八品高手黃仁傑，豈非更加驚世駭俗？

    人生在世，低調二字！

    ……

    凌九霄守勢堪堪擺好，黃仁傑攻勢已然到來。

    黃仁傑雙肩微微前沉，伴隨著一聲輕喝，一招『雙鬼拍門』直奔凌九霄面門。

    拳風呼嘯。

    凌九霄額前長發尚未被拳風吹動，拳頭已直抵前額。

    拳速之快，乃凌九霄生平之僅見。

    凌九霄不敢怠慢，上身微微後仰，雙拳由內而外分向擊出，直砸對方拳眼。

    「波！」

    「波！」

    雙拳均生生卻砸在了空處。

    原來，『雙鬼拍門』乃是虛招！

    未待凌九霄雙拳收回，黃仁傑拳風又至。

    這一次，是『鬼斧神工』、『鬼哭狼嚎』、『鬼使神差』三招接連使出。

    層層疊疊的拳影，將凌九霄的上半身罩了個嚴嚴實實。黃仁傑將拳聲轟鳴的『鬼哭狼嚎』放在中間施展，目的就是混淆對手視聽。

    果不其然！

    奇妙、轟鳴和詭異…差異極大的接連三招，威力極大！凌九霄即便早就施展了守字訣，仍被迫得手忙腳亂。

    此外，還不得不提前使出了看家本領。

    自由搏擊術，就是凌九霄前世揚名警界的看家本領。

    ……

    越是源遠流長的上古功法，經過推敲完善之處就越多，因此也就越是嚴謹。

    這方世界，根本就沒有自由搏擊術。

    眾人哪見過凌九霄這種亂七八糟的拳法？

    還以為戰鬥很快就會結束呢，未曾想黃仁傑這變幻莫測的三連招仍是虛招！

    見凌九霄徹底亂了陣腳，黃仁傑這才真正使出了殺招——『神出鬼沒』。

    沒錯，招名就叫『神出鬼沒』！

    倏忽間，悄無聲息地兩拳，已然抵近凌九霄背心。

    而凌九霄雙拳兀自摭擋在面門前左抵右擋。

    很明顯，黃仁傑想五招解決戰鬥。

    約定十招？

    那只是用以迷惑凌九霄而已。

    當然，同時也給自己留下了餘地。行事圓滑的老江湖都不會把話說滿，更不會把事做絕。

    黃仁傑，無疑是一位老江湖。

    戰鬥至此，眾人暗自一嘆：這小子拳法確實太菜！『鬼陰手』，名不虛傳！夠鬼，夠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