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九章 一甲子前,太平舊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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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著面前的三式絕殺之招,呂慶中沉默不語,萬般拳法皆是匯聚於心,最後化為了兩式精要絕學。
殘破不堪的袖袍被風吹動,如鐵壁般堅硬的手臂為之揚起。
頭顱微昂,呂慶中盯著路舟,聽著他口中發出的質問,冷哼一聲:
「金身不壞之法?」
「不錯,本使者修行的正是金身不壞之法,就算你看出來了,又能如何?」
「事已至此,莫不成看到了熟悉的神通,就能放了我一命?」
「休要多言,成王敗寇戰後再言!」
呂慶中的話語中帶著譏諷和嘲弄,隨後雙拳橫空一撞,以硬捧硬,便飛身而起,並未因路舟所言之語就心存幻想。
且不說白蓮教背後密謀不可能公諸於眾,就單論之前結下的梁子,路舟是定然不可能放過自己的。
不僅如此,這大夏的夏皇,自己此番也是得罪死了,正所謂趁你病要你命,若是換位而處,呂慶中絕對不可能選擇放過自己。
能修行到天象之境,這點兒淺顯而又深刻的道理,他們自然是不可能不知道。
所以呂慶中現在早已是心存死志,他現在想的唯一目的,就是看看能不能在臨死之前,換一個墊背的!
轟!
片刻思考而逝,下一秒戰場中心爆炸聲揚起,空中漣漪盪開,連綿不休。
劇烈的碰撞,比之之前有過之而不及,如雷霆收發怒龍咆哮,恐怖不已。
激昂的音波擴散,近乎能將人耳膜震破。
恐怖的動盪和音波,持續了很久很久,方才有些平息下來。
隨後,四道身影顯現。
其中三道分立三方,身上餘威未散,盡皆都有些氣息不穩,還有那身披道袍者,本就蒼白的臉色更加搖搖欲墜。
但在他們對面之人,卻是更加慘烈。
洛離三人不約而同鎖定的那道身形,一身衣衫破碎不堪,殷紅的劍痕傷痕,遍布在了他的身軀之上,密密麻麻,血滴不止,觸目驚心!
就連那給予他無上威勢,散發著暗金色光華的神秘符咒,此刻都被之前交手所產生的真氣波動,給轟的是黯淡無光,近乎消散!
「咳咳咳...!」
「真沒想到,本使者縱橫一生,竟會在這區區小地方栽了大跟頭!」
「好!」
唇角溢出血液,呂慶中嘴唇蠕動,剛想要繼續去說些什麼,可是一大口武道精血,卻是從他的喉嚨之中,直接噴出!
「哇!」
嘭!
這衣衫破碎狼狽不堪的身形,連支撐御空的真氣都不再存有,便直接墜落於了地面之上。
血液浸染了大地,呂慶中竭力想要站起身子。
可他的眼眸之中,卻不受控制的逐漸失去了神采。
終於,在用出了所有手段,呂慶中生死一搏之後,終究還是沒有成功搏殺掉洛離三人,而是透支了一切,徹底隕落在了這片地域。
白蓮教五方掌印使之一,隕!
死的悄無聲息。
堂堂天象大宗師,即使不知身份,但那拳道之間迸發的無雙風采,卻依舊是叫洛離記憶猶新。
倘若正面一對一,此人應當足以和他來一場酣暢淋漓的生死之戰罷。
如此人物,就這麼葬身在了他之前還不屑一顧的偏遠土地上面。
看上去,尚且還有著幾分英雄末路的淒涼。
「此人一身武道法,絕對不是北玄域能養出來的。」
「這白蓮教來路不明,恐怕不是好相與之輩,楚國的水,是不是有些太深了。」
三人落下,洛離看著再次照面的路舟,並沒有與他過多寒暄,而是直接皺眉開口。
眼下的局面,已經有些偏離了軌跡,變得不受控制起來,和他預想之中的完全不同。
這白蓮教五方掌印使其中之一,就強到了這種地步,那麼其餘四個加起來,又該是何等強大?
這已經不是棘手可以形容的了。
稱之一聲心腹大患,都絲毫不為過也!
「太平道...」
「此人身上的武道神通,明明是太平道的橫煉絕學,可為何會出現在他身上?」
「莫不成這白蓮教和太平道,真有什麼聯繫不成。」
「再加上此人臨死之前的反應...」
面對洛離的詢問,路舟並未直接回復。
他只是蹲下身子,在氣息已絕的呂慶中身上摸索片刻。
路舟想要找到些有用的東西,來證明他的猜測。
當他手掌伸出,在這具鮮血淋漓的身軀上摸索片刻,觸摸到一枚微涼的物件,隨後將它取出來時。
路舟這本帶著幾分蒼白的臉色上,看著這枚令牌上銘刻的字跡,終於是露出了幾分凝重。
『太平』
「果然,是太平道的令牌!」
路舟話語中帶著幾分肯定,兀自呢喃出聲。
「路真人,你這是猜到了什麼?」
看到路舟沉默不語蹲下身子,隨後將令牌取出來後,洛離眉頭依舊微皺,隨後盯著路舟手中的令牌,隨即出聲道。
「我大概是知道這白蓮教的幾分來歷了。」
「如果所料不差的話,這些掌印使者,應該都是出自中土的一處教派,太平道!」
路舟握著令牌,語氣有些肯定。
「太平道?」
洛離聽到這裡,只是感到有些熟悉,但是一時半會卻想不起來是在哪裡聽到的。
看著一側洛離露出的這副面容,路舟卻有些苦澀:
「夏皇陛下是不是感覺這個名字有些熟悉,但卻又有些想不起來?」
「不錯。」洛離微微頷首。
這元天界的武道聖地,一個個的都是聲名遠揚,除卻草原荒漠那些人煙罕見之地,其他大部分國度都算是聽聞過幾分名諱。
能在楚國出沒五尊天象大宗師的教派,在中土想必也是威名赫赫,洛離沒理由會不知道。
「等等,我好想有些印象了...」
洛離搜尋了一遍自己的記憶,就在他一無所獲時,腦海中卻突然靈機一動。
那是還在皇宮之中的時候,他雖是前代夏皇不受寵的皇子,自幼於冷宮長大,但到底也還是主子,除卻武道秘典之外的無關藏書,還是有資格查閱的。
就在那時,他好像無意之間在某一本書中,翻閱過有關於這太平道的訊息。
「蒼天已死,黃天當立,歲在甲子,天下大吉?」
「這太平道是不是一甲子前,在大周周靈帝在位之時,於整個中土掀起了偌大起義的道家大派?」
洛離腦海靈光乍現後,繼而凝聲開口。
同一時間,有關於太平道的事跡,也漸漸在他的腦海間浮現。
「沒錯,雖然我不曉得此人到底是誰,但他絕對與太平道脫不開干係,而且如果我沒有猜錯,這白蓮教,很可能就是太平道的分支!」
「不然這世間怎麼可能有這般巧合的事情,身懷金身不壞之法,又能有太平法令著身,這兩者結合,若是說此人與太平道毫不關聯,路某絕對不信。」
凝視著令牌良久,路舟心思飛轉。
太平道,一個一甲子之前就該消失的名諱,竟然在這北玄域天地復甦之後,再度顯露了蹤跡。
要知道,當時他路舟可還沒出生呢!
但即使如此,那場浩浩蕩蕩近乎蔓延整個大周國境的動亂,依舊是在口口相傳之間,叫他曉得了個清清楚楚。
太平道主張巨鹿,在一甲子前,被譽為除卻東海崑崙王權無暮、太乙道開派祖師張太乙之外,天底下最為接近天人之境的道境高手,名列雲霄榜第三。
甚至當時還一度有過傳言:
元天界當代的天下前三,東海崑崙王權無暮、太乙道宗張太乙、太平道太平道主張巨鹿,這三人對於天人之道已是大成,只要他們想,下一刻就能成就武道天人,飄然而去。
他的名字在六十多年前,可謂是如雷貫耳,其最為輝煌的戰績,就是曾於東海連敗崑崙三聖,直至王權無暮現身出了一劍,方才將其逼退。
但就算如此,王權無暮這尊名副其實的天下第一,也從未徹底將他敗過。
張巨鹿曾於一甲子前甲子年,卷攜麾下太平道眾,以黃天為名,舉天下太平之教義,在偌大個大周帝朝,掀起了赫赫有名的黃天革世。
那一場災禍,整整除名了十數門天象傳承,甚至就連三道傳世已久的武道聖地,都就此滅絕!
不僅如此,太平道眾還在太平道主張巨鹿的率領下,一度打到了大周首都,將當時在位的大周靈帝重創,以至於事後不過三載,便致使其撒手人寰,一代帝王,慘澹收場。
最後若不是前代星陽宮主、天策府府主、儒脈聖人孟家夫子三尊人道絕巔拼上性命,再請大周國運加持,引初代周帝神威短暫降臨。
隨後以這世上最強的手段與張巨鹿博弈,這才在付出了慘痛代價後,強行平定了太平道之亂,恐怕這人道第一帝朝大周,就要就此易主了。
誰也不知道為什麼那位太平道主,會突然對大周動手,這個謎團即使過了一甲子,也仍舊是個不解的懸案。
自那以後,太平道主張巨鹿疑似隕落,再也沒有出現過。
而席捲大周四十九州的太平道,也是樹倒猢猻散,其中高層隕落九成,從此徹底銷聲匿跡。
這就是太平道的歷史。
本以為,這個教派在之後的歲月會隨著大周的發展,漸漸成為銘刻在青史之上臭名昭著的名詞,成為警示後人叛逆的血淋淋的例子。
可誰曾想,這楚國之中,竟在經年以後,再次出現了太平道的痕跡。
這怎麼能叫路舟不震驚!
要知道,他們星陽宮的那位老祖,可是在事變之後便當場坐化,真要論起是非來講,他們星陽宮和這太平道,就是生死之仇!
「此地事情刻不容緩,我必須要傳訊給宗門知曉!」
面上露出嚴峻,路舟反手便將這令牌收回,隨後取出一枚玉牌,其上材質一看便是不凡。
洛離瞥了一眼,大概能夠猜出這玉牌是大宗門的產物,可以將一些緊要的訊息傳回宗派,珍貴至極。
普天之下,貌似也只有墨門才能有特殊法子,去製造這種物品。
「那路真人之後還有什麼打算?」
將路舟口中令人震驚的事實消化完後,洛離皺了皺眉。
他在權衡利弊,同時也想聽聽路舟是如何說的。
這一趟渾水,說實話,已經有些撲朔迷離了。
妖域大舉入侵,動盪不安,神魔隱匿於暗處,還未顯現。
本就艱難的局面,此時又蹦出了個白蓮教,而且其神秘背景之後,竟又扯出了這一甲子前便疑似滅絕的太平道...
一環又一環之下,實在是叫洛離心中忌憚至極。
「路某應不會退,還會在這楚國境內滯留。」
「且不說這虛無縹緲的太平道,光是妖域入侵之事,就足以叫整個人族重視,眼下不是拘泥於一派一系的時候,若是楚國陷落,那麼北玄域都將危在旦夕!」
「洗劍池少主此刻正在楚國前線,再加上夏皇陛下和這位天行盟主,想必即使白蓮教有所圖謀,我等也不至於一點招架之力都沒。」
「此地的事情,路某準備先尋法子知會洗劍池慕靖肖一聲,隨後再先將白蓮教事端平息,最起碼也要先搞清楚,他們到底想要做什麼!」
「不知夏皇陛下以為如何?」
路舟盯著呂慶中的屍體看了良久,先是將此地發生之變動稟明星陽宮後,這才組織了語言,對著洛離開口道。
而他的話語,也是叫洛離心中一凜。
確實。
不管從何種方面來看,他今日斬了這白蓮教大宗師都是不爭的事實。
無論是白蓮教還是太平道的事情,都和他脫不開關係。
洛離背後代表的是整個大夏的意志,他若是退縮了,那待到來日白蓮教亦或者太平道秋後算賬,恐怕僅憑他一人之力,怕是獨木難支。
再加上這偌大個楚國,可是洛離完成七國版圖中最重要,也是最難的一塊。
要是這次撤了,那待到來日哪裡還能有這麼好的機會兵進於此?
所以無論是從何種方面來看,他都不能走,反而要迎難而上,做這風起雲湧之下的弄潮兒!
大幕拉開,生旦淨丑粉墨登場。
暗潮下激流涌動,刀光劍影過後,只有爭了才知道,到底誰才是那笑到最後的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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