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五章聰明人

    從左到右，人名和罪狀都一個個的被念了出來，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罪，但懲罰卻都十分嚴苛，也就是鬼魂才能挨得住，要是常人來承受，就是最輕的刑罰，一鐵杖下去，脊雅也被打斷了，好在大家都是鬼魂，被砍了頭也能接回來，但那受的痛苦卻不是假的。

    直到身邊那女鬼被判了腰斬之後，冷笑著被鬼差拖走，用狗頭鍘刀一下切成兩半，沈書生臉上的汗也越來越多，只覺得手腳都軟了。

    明理王問道：「階下何人？」

    沈書生連忙道：「大人，我叫沈書生，這個……」

    他正要解釋一番，自己剛才嫖完不給錢是多麼的出於無奈，那明理王一擺手道：「不必再說了，案犯沈書生，花柳宿眠，毆打良善，罪無可赦，合該凌遲處死。」

    凌蘇這個時候又找來了旁邊的一個鬼魂，施展了法術，聽他一番訴說，才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

    原來在數十年前，這明理城本是一片荒墳，因為鬼類聚集漸多，這才形成了一個鬼市。這大名府的城隍也不來管理，就有一些強魂惡鬼稱王稱霸，縱橫無忌，將那些弱鬼善鬼欺壓的不成樣子。

    直到後來，來了一個明理王，定下了律令，令眾鬼遵守。又明鑑是非，審案斷獄，將那些惡鬼紛紛處死。於是眾鬼才得了一絲喘息之機，對這明理王感恩戴德。

    然而好景不長，可是這位明理王是個眼中容不得沙子的性子，城中的居民但凡有什麼錯事。小到鄰里糾紛，夫妻爭執也要拿來審問。而且懲處極為的嚴苛，於是鬼與鬼之間，莫架了，就是爭執也不敢，就是真鬧出了什麼矛盾，寧願互相隱瞞，也絕不訟於官。

    明理王卻沒那麼好應付，下令要眾人互相檢舉揭發，若是檢舉不出來，就是包庇之罪，全城的鬼要一起連坐受罰。於是眾鬼更是謹小慎微，但也難免犯一些小錯，那時候就是極親近之人也要去檢舉他。

    終於有鬼為了不被其他的鬼檢舉，決定憋在家裡不與其他鬼相處，反正鬼又不用吃飯。慢慢的全城鬼類都只想守在家中，不與他人相處。但卻還是不行，一個月里至少要湊夠十人的數目，若是湊不夠的話，眾鬼還是少不了一頓板子。

    於是大家發揮集體智慧，決定如果犯人的數目不夠，就選出來一些送交給明理王充數，明理王竟也應元了，說是：「受眾鬼之所惡，定非好鬼。」於是頌布了民情法。

    這樣一來，若不與其他鬼相處，那樣就受眾鬼排斥，容易被選出未，與其他鬼相處又容易被檢舉，這明理城中的鬼人人自危，比之惡鬼橫行的時候，還要辛苦的多。

    凌蘇聽了之後，這才明白，為什麼這裡的鬼為什麼這麼和氣，原來是這個緣故，這倒是讓凌蘇想到了現代的朝鮮，即便是下面的人成天餓得不成樣子了，心中不知道多麼想要哭，嘴裡還在給上頭唱讚歌，這高壓嚴密的統治可見一斑。

    凌蘇本來是拉著那個小鬼在旁邊詢問，卻不知道何時，身邊已經被群鬼圍上來了，凌蘇本以為他們發現了自己是一個生人想要動手，卻沒想到這些鬼魂個個點頭哈腰，紛紛道：「剛好還差一個，湊不夠十位，您真是天上掉下來的活菩薩。」這些鬼魂一個個全都用討好的神色瞅著凌蘇，一副喜不自勝的模樣。

    其實若是一眾惡鬼一擁而上，凌蘇也是凜然不懼，只是如今看到眼前這無數的笑臉，卻不由得心中莫名的有了一絲寒意。

    也正是因為這個感覺，凌蘇突然心中一動，微笑道：「既然如此，你們便帶我去見見這明理王吧。」

    周圍的眾鬼眼見凌蘇如此神色，不免都有一些驚詫莫名，不過此時眾鬼已經顧不得這許多了，若是凌蘇不上去的話，眾鬼中也免不了要出一個人，能夠在這明理城中呆著的，都是老油條了，若是推舉也不知道會輪到何人頭上，反倒不如拿這個『新手』頂缸。

    迫不及待的眾鬼簇擁著凌蘇，全都圍繞著凌蘇如同眾星拱月一般，倒是讓凌蘇很有一些哭笑不得，不過反正他也是想要去找那明理王的麻煩的，怎麼去都是一樣，而且正好可以看看這些鬼說的是否屬實。

    而且凌蘇發覺，他無論向誰看去，對方一定扯出一個極為和善的笑臉來，人群中你笑我笑，無論男女老幼，個個跟帶了張笑臉面具似的，這樣反而讓凌蘇想到了虛妄的木偶。

    凌蘇被眾鬼簇擁看來到廣場之前，廣場中心是一座高台，青石做築，高台後面則是一座宏偉的建築，算起來正是在這城市的中心。

    眾鬼圍繞著高台載歌載舞，似乎是某種慶祝的儀式，歡聲笑語不絕於耳，凌蘇一看。只見沈書生被捆趴在一張長桌上。旁邊的鬼差能拿著小小刀細細的割著，之前還十分精神的沈書生，此時卻是連哭喊的力氣都沒有了，一刀落下都只是有氣無力的慘叫兩聲。

    眾鬼將凌蘇獻於階下之後紛紛退去，加入到載歌載舞的鬼群中去，凌蘇先上前掃了那沈書生一眼，發覺他已經是神志不清了，便上前阻止繼續行刑，那行刑的鬼差做出先要抵擋的摸樣，被凌蘇輕輕一堆，就慢慢跌做一團，呻吟著站不起身來。而旁邊的護衛同樣都是目不斜視，似乎在等明理王的命令。

    高坐上位的明理王，用漠然的聲音問道：「你是何人？敢擾我司法。」這明理王的修為不淺，一眼就看破了凌蘇法術的偽裝，知道凌蘇並非是一個真鬼，而是一個修真者，就知道凌蘇不好對付。

    凌蘇皺著眉頭，不答反問道：「你又是何人？敢濫施酷刑。」

    明理王道：「吾乃明理王，曾救萬民於水火。如今嚴明律法，以傲效尤，也是為全城百姓之安樂。我看你亦是修行之中，為何不明是非。念在你不是本城居民的份上，速速離去吧！」

    凌蘇不禁搖頭大笑，道：「百姓安樂。」

    說完，凌蘇一揮衣袖，指向台下那些『載歌載舞』的群鬼，詰問道：「你覺得他們安樂？」

    此時眾鬼都看著台上的凌蘇和明理王，等凌蘇說完話，明理王拿雙眼一掃，卻見眾鬼齊聲道：「安樂，安樂。」一邊說還一邊點頭，做出對現在的生活極為滿意的樣子，有的還大聲駁斥起凌蘇來。

    凌蘇看到這一幕，不由想到了自己在現代曾經看到的一個『聰明人』的故事，記得當年在日軍侵華的時候，在南京城，兩個日軍士兵就能夠看著數百名中國百姓挖坑，然後將自己活埋，在這個過程中，若是有一個人首先跳出來帶頭，那麼這兩個日軍士兵又如何能夠擋得住這數百人呢，只是大家都知道先跳出來的人能夠活下來的幾率不大，所以都『聰明』的希望其他人先跳出來，只是這一群人中全都是『聰明人』結果就這樣眼睜睜的在看押之下將自己活埋了起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