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李導師

    一口氣說了一大排，李岳也有些累了，見他眉頭鬆弛了下來，似乎陷入了天人交戰之中。

    把控著節奏，詢問一聲：「你叫什麼名字？」

    「馬前進。」

    李岳大喊一聲：「好！」

    看見馬前進愣了一下，李岳大聲笑道：「好名字啊。前進，前進，就是要向前進。千萬不能駐足，一定要向著美好的生活而前進。前進，意味著不要回頭看。根據新華詞典新編的詞語解釋，前進，意味著向前發展進步。那麼既然你的名字已經為你點亮了明燈，你為什麼還要站在這個仇恨的地方駐足不前呢？」

    李岳又問：「你哥哥叫什麼？」

    「馬解放。」

    李岳一拍大腿：「好！」

    馬前進滿臉疑惑，哪裡又好了？前進和解放，這不是四五十年代爛大街的名字麼？究竟哪兒好了啊。

    李岳又說：「你看，解放，解放。這意味著什麼？意味著你哥哥的死，其實代表著重獲了新生啊。根據現代詞語大全新編里的解釋，解放，原意指的是解除了束縛。獲得了自由和新生。你哥哥的死，難道不是一種解脫麼？他在這個世界裡終於被解放了，在另一個世界裡獲得了美好的新生，這是一種對於未來的美好自由的展望啊。」

    「那我們回頭再來想想。為什麼你要覺得你哥哥的死是一件悲哀的事情呢？抱歉，我之前說讓你心大，是錯了。其實你應該用更正確的方式來看待這件事情。你從此心裡就不應該哀默了，你應該由衷的為你哥哥而祝福。祝福他獲得了新生與超脫。我幫助你哥哥完成了生命的訴求，靈魂的快樂。你為什麼還要找我報仇？」

    「我們靜下心來仔細想想。難道你不應該感謝我麼？感謝我幫助你哥哥脫離了苦海，為他的生命達成了解放。」

    「唉，佛說，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前進兄弟，你再仔細想想，你父親起名字的時候是不是早就預料到了這樣的下場呢？用你們兩兄弟的名字，彰顯出了一條道路，用這種隱晦的表達手段告訴你要豁達，要開朗。」

    「也許多年前，你父親已經知道了有一天你哥哥要先走一步。所以給他起名叫馬解放，就是想要告訴你，你哥哥是被解放了，是進入了天堂獲得了自由。而給你起名叫馬前進。是不是就在隱晦的告訴你，你不應該難過，你應該由衷的祝福你哥哥，然後奮勇前進，追求大道的盡頭呢？仔細想想，是不是這樣的？」

    「唉對了，我們靜下心來仔細想想，這一切，是不是就變得猶若我所說的那樣了？」

    「你應該感謝我啊。」

    馬前進抓狂了：「你休想讓我感謝你。不可能。」

    李岳嘆口氣：「不感謝也罷。但是我跟你打賭，十年之後，當你能夠坦然面對這件事情的時候。你會由衷的想起我，你人生中的第一個生命導師。那時候你會感謝我解放了你哥哥，並且還救了你一命。現在我也不奢求你能感謝我。」

    「前進啊。我知道你心裡被仇恨蒙蔽住了雙眼。我不怪你。真的，我真的不怪你這樣想我，這樣恨我。但是我們立下一個賭約可好？十年之後華山之巔，你來找我。到時候你若依然恨我，我願意為今天所作所為付出代價。如果你那時候想通了，我只有一個要求。」

    馬前進兩眼迷糊的問：「什麼？」

    「對我真心的說一聲謝謝。」

    「這……」

    「就這樣吧。把你哥哥的屍體帶回去，然後大醉一場，醒來之後冷靜下來仔細想想這件事情吧。那時候你會又是另一種心態的。我先不跟你說了，前進，記住我們的賭約，十年之後華山之巔再見。我先走一步。」

    李岳跳下房頂，背著手幽幽朝著大山深處而去。緊張的屏住了呼吸。

    走了兩步，猛然回頭：「前進，你連一句再見都不說嗎？」

    站在房頂上發呆的馬前進愣了愣，滿臉掙扎之色，沉默好久揮了揮手：「再見。」

    李岳哈哈一笑：「再見。」

    拂袖而去，不留功與名。

    走出了這村莊進了後山，一進林子，李岳回頭瞅了瞅。拔腿就跑。

    隨便選了個方向，運足了練氣五層的功力。化為一道青煙往深山中而去。

    奪命狂逃。那速度都快追到風了。

    『呼呼呼』

    耳邊，不斷有狂風呼嘯之聲傳來。李岳一輩子都沒跑到這麼快過。只是幾分鐘的時間，就翻過了好幾座山頭，一股腦鑽進了茫茫大山深處。

    五分鐘後。站在房頂上依然發呆的馬前進坐了下來，滿臉沉思之色。

    回想李岳說的每一句話，但是任憑他努力回想，竟然也抓不住重點。

    那傢伙好像一直在饒，根本沒有什麼中心思想啊。一番話里沒有任何重點。全部都是，前進，解放。

    還要讓自己感謝他？

    馬前進點燃一根煙，看著月光愁思著。

    一根煙過半，馬前進忽然反應過來，一拍腦袋：「我是不是被騙了？」

    但是此刻，又要上哪裡去找李岳的影子啊？早就不知道跑哪裡去了。

    但是馬前進真如李岳所說，靜下心來仔細想想。竟然奇怪的發現自己的仇恨淡化了不少，又一想到李岳那雷霆手段，竟然再也生不出任何復仇的心思了。

    之前拼著一身剮，也要把皇帝拉下馬的衝動怒火，仿佛被一盆水澆滅。現在馬前進再怎麼努力的想要恨李岳，竟然發現恨不起來了。再讓他不顧一切的找李岳拼命，他發現自己竟然做不到了。而且腦海里不斷的迴響起李岳那帶有魔性的話語……

    那些話語不斷的在腦海里重複著，非常有魔性。在這種不斷的重複出現之下，馬前進突然感覺，李岳說的其實有道理……

    半個小時之後，四五十個中山裝由姜隊長領隊撲了過來。

    一到現場，姜隊長眼睛都紅了：「人呢？馬前進，人呢？」

    馬前進皺眉沉思一陣，喃喃道：「走了。」

    「走了？」

    姜隊長抓狂了：「我來的路上分析了一下，他只有三張雷符應該已經用完了。要是他還有後手，為什麼不索性直接把你們五個全都留在這裡呢？他應該是強弩之末了，你沒留他？」

    馬前進有些悲傷的搖搖頭：「沒有。」

    「沒有？你不為你哥哥報仇麼？竟然沒有留他。那他竟然沒有留你？他是怎麼走的？就那麼大手一揮就走了？這麼輕鬆就走了？沒有打你？」

    馬前進搖搖頭，有些深沉的說：「導師剛才給我講了很多道理，我冷靜下來想想，他說的很有道理。」

    「導師？什麼道理？」

    「沒什麼。我這會兒自己心裡明白，但是讓我說又說不出來。」

    「那他就那麼走了？怎麼走的？」

    「就是走路走的啊。」

    「走的時候沒有留下什麼話麼？」

    「留了。」

    「什麼話？」

    「他和我立下了一個賭約，說十年之後華山之巔再見。到時候如果我還想殺他，他抹乾淨脖子等我。」

    「放屁！」

    姜隊長炸了：「華山之巔現在是旅遊風景區。你電視劇看多了吧？這話你也信？他要是說真的，連電話也沒給你留？微信號，或者QQ總得留下一個吧。實在不行，也至少得有個漂流瓶聯繫吧？」

    馬前進也有些懵，他發現自己現在腦子很亂：「沒有。姜隊，我現在想回去。」

    「你回去幹啥。找他啊。往哪個方向去的？」

    馬前進指了指李岳離開的方向，又說：「我現在想回去喝點酒，大醉一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