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回來了

    「嘭嘭，俺要撞碎它！」

    「你他媽給我老實點，我說撞的時候才能撞，別逼我把你的音響拆了，把你的引擎也砸了，我生氣的時候就幹得出來。」

    早上從爛泥塘出發，再過城寨區、江谷區、聖曼加區，改裝一新的黑色重裝越野車開始駛進歌舞伎町。

    顧禾坐在車內的副駕上，聽著洛娜和大牛牛爭吵，看著車窗外後退的繁鬧街景。

    在爛泥塘待了幾天，回到這種沿途都是商鋪樓房、滿是霓虹招牌、來往行人奇服異裝的街頭，真有點恍如隔世。

    流光城不同的區是不同的世界，他對此是越來越理解了。

    老爺車的人翻挖到第三天，先是清好地面再是挖出了一堆淤泥，三人就找到了想要的東西，裝有編號9密鑰程序段的盒子。

    現在，他們已經擁有9個程序段了，還差著3個。

    三人離開爛泥塘之前，大牛牛在老爺車工場完成了一番修理改裝。

    大牛牛有兩排座位以及一個車尾廂，車尾廂是可以拆卸開篷為皮卡車形態的，洛娜有時讓它是越野車，有時則是越野皮卡車。

    這種構造沒改，但它現在的輪胎變得更大了，車頂有天窗。

    它的車頭擋板有一排獠牙般的尖刺，是用那頭復活種爪子材料打造的，堅硬鋒利。

    顧禾和洛娜一番研究確定，大牛牛有沒有成長性不知道，但奇物功能就是特能撞。

    他們在工場做了些衝撞實驗，它比普通車輛更耐撞，撞擊力更是強得驚人。

    洛娜還挺喜歡的，這合她的口味。

    不過在開車回來的這一路上，大牛牛有時候喇叭亂響、車燈亂閃，好幾次都幾乎撞到想要超車的車輛那去，差點引發路怒衝突。

    顧禾是替那些普通車輛緊張，如果大牛牛撞過去，真能把別人連車帶人都給撞碎。

    好在洛娜還可以喝住它，相比他控制不住大杯杯的語音功能要好。

    可能真應了一句話，人怕惡人，車怕惡司機。

    一眾拾荒人都很羨慕他們能有一輛奇物車，真桐也悄悄地表示了羨慕，保溫杯、越野車，還都是有意識的極罕有奇物。

    爛泥塘垃圾堆積如山，拾荒人可以從中尋寶制物，奇物卻還是很少見。

    其實，顧禾在喝下那碗熱湯後，有發現到個寶貝，真桐那一身破舊的機殼連帶扣緊的頭盔，在他凝神注目之下，也閃爍起奇物的光芒，而且亮度很高：

    【奇物之資：白銀】

    白銀！他是有點饞的，目前發現的第三件白銀之資，自行車寶，刀寶，老爺車寶。

    激活成功的話會是個高防禦力的奇物吧。

    但他對此不意外了，這套機殼畢竟集合著很多人的人生與夢。

    只是他的聖水能量目前只有20%，這副老爺車機殼又那麼重要，如果給搞成像大杯杯、大牛牛這種不太靈光的玩意，恐怕很難收場。

    顧禾就只是跟真桐提了一嘴這套機殼說不定能成奇物，千萬別賣了，賣就賣給他。

    但這是「老爺車」的象徵，真桐當然不打算賣給任何人。

    他們離去的這個早上，真桐、鹿七都一起送了段路，歡迎他們有空再去做客，真桐還邀請他們參加爛泥塘的冬季無規則競速賽，等下雪吧。

    爛泥佬也有爛泥佬的日子過，什麼地方的人都會給自己找點樂子。

    這種無規則競速賽就是從荒野到爛泥塘設上一條賽道，誰最先從起點出發到達終點就贏了。

    每年參加的人都有很多，也有從外區去參加的，每年都要死上一些垃圾佬，但每年也有垃圾佬因此獲得榮譽，他們本來最不可能有的東西。

    這種事情，顧禾聽著就危險，洛娜倒有點興趣，什麼時候定了再瞧瞧。

    「我們活在一個信息發達的世界，但信息越發達，我們越沒有個人空間！」

    車外的街道邊傳來一個女性的吶喊聲音，顧禾聽到就知道自己確實回到壽惠街了。

    簡在高呼的同時，注意到這輛重裝越野車駛過，顧禾在車窗邊打了個招呼。

    很快，麗彩俱樂部的霓虹招牌與廣告屏幕映入眼前，前方街道同樣熱鬧，客人們進出走動，還有幾個孩童身影奔跑而過。

    洛娜把車子停下，潘多拉當即下車走了，「你們準備好東土街的關係吧。」她說。

    他們現在有鹿七給的名片，能搭上文和館，不過還想爭取一下老范那邊的老關係。

    「回來了。」顧禾也準備下車，看看洛娜，「晚上一起去泡溫泉不，修吉他們已經預約好我了。」在爛泥塘幾天，洗澡都不痛快，回來泡個溫泉爽一爽最好了。

    「晚上再說。」洛娜等他下去就開車離去，「我先去看看我那些姐妹有什麼搞。」

    顧禾頓時孑然一身，手上提著大杯杯，往那熟悉的小巷走去。

    巷牆上的塗鴉又多了，肥胖的流浪貓一躍而過，流浪漢睡在垃圾桶邊一動不動。

    「回來了，回來了。」他走進門口霓虹招牌失靈閃爍的魚塘居酒屋。

    這時候是下午，吧檯邊沒什麼人在，只有老范在看電視，酒井修吉在喝酒。

    「哈哈，小禾！」酒井修吉一看到他就大喜道，「你可終於回來了，泡溫泉走起！」

    老范胖臉上的鼻子有點嗅動，「你小子別往這坐，一身爛泥塘的臭味。」

    「老范，你還真別說，爛泥塘的豬肉湯挺美味。」顧禾搭話，就站著四處瞅，還是沒見到林賽，「林賽這幾天有出現過嗎？」

    「沒有，阿賽有時候一消失幾個月。」酒井修吉擺擺手，「自己去搞k級程序了吧，別管他了，他不需要我們擔心的，咱還是擔心怎麼搞早榮先生那的池子吧。」

    顧禾有點嘀咕，林賽自己搞程序去了嗎，還真有那種可能，別浪費天賦啊……

    可現在，他也只能先去魚塘的衛生間好好洗了個澡，換了一套東土運動服，帶上些熱食，前去麗彩先跟彩音小姐打了招呼，再去地下室見一位奇人。

    不多時，當顧禾見到激動的索菲婭，牛郎值果然漲了一波。

    【牛郎值程序進度條：三檔10%，↑60%】

    這幾天沒他給索菲婭送送飯，她就只能啃餅乾了。

    現在一放風，她才可以又魚蛋又壽司的，吃得津津有味。

    「潘神，我受不住了……」索菲婭哀求道，「我已經綁上絞繩，綁上天稟鎖鏈，你還怕什麼呢？帶我出去逛逛吧，帶我去泡溫泉……」

    怎麼每個人都想泡溫泉？顧禾無奈，連他自己也是。

    「我在想辦法了，你是在坐牢，泡溫泉什麼的也太過分了吧。」

    他還是沒答應索菲婭，跟她聊了一會，放風結束，就離開地下室。

    還沒回到魚塘，顧禾忽然感到一下恍惚，腦海里好像閃過一個聲音在呼喚。

    接著，又有恍惚，而且恍得很有節奏，他反應過來，自己的人格魔方被敲了。

    這個節奏暗號，應該是千葉小姐……

    幽靈女的事情有進展了？

    顧禾快步穿過喧鬧的麗彩大廳，趕回魚塘，問老范拿了個心網頭盔。

    「你要做什麼？」老范問道，顧禾往包廂走去：「跟荒野的聯繫。」酒井修吉聞言頓時吹起口哨：「小禾，原來你跟千葉小姐一直有這麼幽會著嗎？」

    「不是，正經事兒。」顧禾懶得管他們，進了包廂往沙發坐下，進入心靈網絡。

    一條條矩陣光線在數據海洋中延伸，這是由無數0與1組成的非空間，卻也可以想像成電路板般的街道，兩邊矗滿了一個個的人格魔方。

    四周的光線漸漸模糊地遠去，千葉-吉布森就站在那裡，衣著像個特工。

    「千葉小姐，怎麼樣了。」顧禾一下閃現過去，「我那朋友聯繫上了嗎？」

    他之前就有交待過，雖然是他朋友，但不要跟對方暴露他的身份，不要提他，不要談他，跟復甦會的人則說是她千葉的朋友，做好這方面的保密。

    這是因為，他跟那位朋友關係複雜，有不怎麼好的過往……

    千葉小姐那時候就一副我明白的語氣，前任。

    「碰上面了。」這時候，千葉笑說：「我們給了她一輛皮卡車和一些物資。你這位朋友真神秘，戴著面罩，說話不多，我還想看看她長什麼樣子打個面具嚇唬你呢。」

    「那就好。」顧禾鬆掉一口氣，如果上線看到一個「幽靈女」，還真得要嚇死。

    這事兒總算搞定下來，幽靈女暫時不會暴屍荒野了。

    「我幫了你這個忙，你要怎麼謝我？」千葉自然是開玩笑的口吻。

    「呃……」顧禾想不到，一頓飯之類的也請不到她吃啊，又或者可以？

    「這樣吧。」千葉說，「這幾天好冷，我想泡溫泉，但在荒野沒那條件，你什麼時候去泡，讓我移魂到你身上一起泡。」

    又一個要泡溫泉的！顧禾想想這不難實現，就道：「我們正好打算晚上去泡，你能來嗎，千里泡溫泉。」

    「能來，我是銀翼之人，這點距離飛一會就到了。」千葉俏皮地說。

    兩人聊了時間安排，顧禾忽然想起什麼，「對了，千葉小姐，你最近有沒有聽莫瑞莎說起過林賽，他有找過她嗎？」

    千葉微一疑惑，「你們不知道嗎，莫瑞莎有說林賽在荒野活動，但不是我們這。」

    「搞什麼？」顧禾心頭一突，「林賽不是隨便閒逛去的吧。」

    「我不知道，莫瑞莎好像也不清楚，我就聽她興奮說過林賽到荒野了。」

    千葉回想了一番，「就前幾天的事情，似乎跟過冬糧食有關係。冬天的時候，荒野上更沒有多少吃的，有些缺糧的部落會打流光城北部農業區的主意。」

    「你是說，搶糧？」

    「對，現在糧食都收成好了，就放在各處的糧倉里。」千葉點頭道，「我不是特別清楚，這也是我在荒野過的第一個冬，復甦會有足夠的糧食儲備，不需要去搶。」

    顧禾能想明白一些荒野部落需要鋌而走險地去搶糧。

    但想不明白，林賽怎麼會摻和進去？

    「莫瑞莎能找到林賽嗎？問問他。」

    「不行，莫瑞莎抱怨過林賽的人格魔方位置會不斷變，她想找他，但找不到。」

    「哎媽的，希望他只是去逛逛，他可別死啊。」

    顧禾惦記著林賽的事情，都沒什麼心情跟千葉小姐再聊聊了。

    又談了幾句後，他就匆匆下線，千葉約定晚上再做移魂去泡溫泉。

    眼前的景象恢復成魚塘包廂，顧禾連忙摘下頭盔，走出包廂回到屋廳吧檯邊，跟老范、酒井修吉講了這個新情況。

    「我管不了那瘋小子。」老范悶聲悶氣，「別把事情惹回來就行。」

    「北部農業區嗎。」酒井修吉迷惑地敲敲腦袋，「我好像想起了什麼，但我就是想不起來，那天我和阿賽在外面喝酒好像聽到點什麼。」

    「你趕緊想想。」顧禾有點急，「阿賽是我們的主要戰力。」

    「嘿嘿。」酒井修吉卻不急，「阿賽沒你現在能打的。」

    他們正扯淡著，忽然這時從魚塘外面走進一道身影，是個紫發的少女，身著有多種文字符號元素混搭的花格子外套和牛仔褲，手上戴著多種的塑料電線手鍊。

    老范和酒井修吉看了看，都不認識，哪來的小妞。

    但顧禾一瞧，這不安琪-斯特林嗎……

    「天使。」安琪嚼著口香糖，已經叫了他一聲，打量著他身上的青色東土運動服，還是第一次見到他這麼穿，看著想笑，「你這套衣服好有意思啊。」

    顧禾低頭看看自己，「這叫，東土風格。」

    伊麗莎白還說安琪不會喜歡，現在看上去安琪都想買一套穿。

    「點牛郎去麗彩。」老范想過來那是誰了，「喝酒我這裡不歡迎小孩子。」

    「我不喝酒。」安琪看看老范，伊麗莎白吩咐過她要尊敬這個又老又丑的傢伙。

    「我來找天使聊天的。」她對顧禾說，「我剛去過紅雨之家跟莉茲姐姐聊過，紅雨的人看到你和洛娜回來了，我就過來了。」

    顧禾一聽，消息可真靈通，不過紅雨現在安保升級，長期有人在路口注意著情況。

    「你最近怎麼樣？」他就帶上還算安靜的大杯杯，與安琪走去沙發那邊聊。

    「活著。」安琪說了下近況，她被花園中學開除，現在轉學到了江谷中學，權限被降了，家族裡地位也降了，很多人勸她回頭是浪，不要當特障人，諸如此類。

    顧禾看著安琪坐下沙發，這個大師專屬位置可是連鵝都沒有坐過。

    「我不等什麼神經發育了，我要成為超凡者，天使你也不要勸我。」

    安琪年少的面容上有著期待與興奮，「我還沒選好職業，莉茲姐姐讓我可以考慮英雄系，但我不是很有感覺，我想聽聽你的看法，玩偶怎麼樣？」

    「啥子……」顧禾愣了愣，真是被問到了，而且這都什麼事。

    再次坐在這張沙發上，面對著一位斯特林小姐，談起了玩偶系。

    但看上去，這位斯特林小姐對玩偶系是沒有什麼偏見，還很有興趣。

    「玩偶不是不好。」顧禾沉吟道，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影響，「一開始我是拒絕的，現在覺得還行，有一些不錯的方面。」

    他看著安琪，她又好像只是在玩鬧，這讓他有點嚴肅：

    「這是個非常重大的決定，你不要草率。不是每個人都能像你這樣好好地選，有些人糊里湖塗就當了玩偶，就當了垃圾佬，那才是常態。安琪，你需要搞清楚自己的想法，如果提升超凡程序的方式就是自己想走的路，那是最好的了。」

    「我現在就是要搞清楚。」安琪饒有興致地瞧他，「我能看看你的金箍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