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章：戰起

    星夜，作為此次旋渦中心的雀山，卻是一片安靜祥和。

    經歷了前一天的混戰，雖然大火早已經撲滅，但遭受破壞的建築和坑道，卻還遠沒有修復。四處都是殘垣斷壁。甚至，也許是因為此時此刻鵬魔王根本無心管這種瑣事的關係，連一點準備要修復的跡象都沒有。

    巡邏的將士比往常要多上許多，四處都是兵甲赫赫，握著長槍方戟的士兵列著隊走過，角落裡的妖將們卻是有說有笑地聊著天，一點都感受不到緊張的氣氛。

    「你說，現在的形勢到底是什麼情況呀？我到現在沒明白過來。獼猴王不是我們自己人嗎？怎麼就……」

    一旁的禿鷲妖將嚇了一跳，連忙一掌拍在說話貓頭鷹妖將肩上，將話硬生生給拍斷了。

    同樣被嚇了一跳的貓頭鷹妖將握著手中吃了一半的肉乾，一臉錯愕地看著禿鷲妖將。

    「噓……這話不要隨便亂說。」

    「我……」壓低了聲音，貓頭鷹妖將道：「怎麼就是亂說了？魔王之前還派我給他打下手呢。」

    「獼猴王是通緝犯，怎麼就是我們自己人了？」

    被這麼一問，貓頭鷹妖將才緩過神來，默默地點著頭，吃著自己的肉乾。想了想，卻又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但是……我假設，假設的，當不得真。假設獼猴王是我們自己人，那麼……」

    「你還說？」

    「行，我不說了行了吧？」

    貓頭鷹無奈攤手，別過臉去。

    大概是覺得自己有點過了吧，稍稍沉默了一下，禿鷲又拉著貓頭鷹道：「其實，我也搞不清楚怎麼回事。反正就是變了，我也一頭霧水。現在除非問魔王，否則誰也說不清是什麼情況。大家也都想知道怎麼回事。」

    「問魔王？我見都見不著魔王。要是能問魔王，我還跟你在這裡啃肉乾嘛？」貓頭鷹翻了翻白眼，站在岩壁的陽台上，仰頭望天。忽然愣了一下：「那個……」

    「啥？」禿鷹精回過頭來。

    「那個是不是魔王？」

    「魔王?」

    還沒等禿鷲反應過來呢，只聽「咣」的一聲巨響，整個陽台都炸開了。反應不及的禿鷲精直接被掀飛了出去。

    沙塵滾滾之中，渾身是傷的鵬魔王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一縷鮮血從額頭滑落。

    閃到一邊，被炸得灰頭土臉的貓頭鷹精睜大了本來就很大的眼睛，一臉的錯愕。

    「召集，眾將。」

    「呀？」

    「讓你召集眾將，立即！」

    也不等貓頭鷹精想明白髮生了什麼事，鵬魔王已經踩著碎石，大步走向了隧道深處。

    什麼是絕望，此時此刻，大概就是絕望了吧。甚至比一萬年前輸給帝俊，被迫投降妖庭那一次，更加絕望。

    跟著他前往北俱蘆洲的部下，是他最得力的，也是整個梟行軍修為最高的。可以說，是他這許多年積累的，最重要的財富，也是整個梟行軍的核心。但是，這些人還有多少能回來，沒有人知道。甚至，他希望這些人一個都不要回來，全部死戰不退。只有這樣，才能拖住他們。

    而他自己，除了立即造反，已經沒有其他選擇。

    等了一萬年，忍了一萬年，等到的，居然是毫無勝算，被迫的造反。

    一下子，整個雀山都躁動了起來。

    ……

    「鵬魔王反了？」

    「對，確鑿無疑。現場還有天軍的人。」

    一如往昔的書房中，多目怪的眼睛緩緩眯成了一條縫：「鵬魔王造反，現場有天軍的人……鵬魔王造反，現場有天軍的人……」

    簡單地默念了幾遍之後，多目怪猛地瞪大了眼睛，叱道：「立即通令各軍，圍剿雀山！」

    望兮嚇了一跳，整個愣住了。

    多目怪大步走出書房。

    望兮連忙跟了上去，道：「師兄，要不要……先請示陛下？」

    「老夫現在就進宮見陛下，你立即通令各軍，就用老夫的印鑑！讓他們立即出兵！不能讓梟行軍跟天軍合兵！要快！」

    「諾！」幡然醒悟過來的望兮連忙一拱手，轉身離去。

    ……

    南天門。

    大殿內，老將天輔跟李靖站到了一起。在他們面前的，是豬剛鬣、戴天德，還有持國天王。

    「梟行軍造反了？確定？」

    「確定。」豬剛鬣拱手道。

    一旁的持國天王也重重地點了點頭：「千真萬確，我們親眼所見，死了那麼多妖將，不可能是計。」

    「怎麼做？」天輔的目光緩緩滑向了李靖。

    「嘿。」冷哼了一聲，李靖道：「鵬魔王跟獼猴王可不同，他是有軍隊的，而且戍守妖都之外。雖說憑他的兵力，不可能抵擋整個妖庭。但……若是我們跟他遙相呼應的話。」

    話到此處，李靖意味深長地看了天輔一眼。

    天輔默默點了點頭，表示贊同。

    見狀，豬剛鬣連忙躬身拱手道：「末將願為特使，前往雀山！」

    「行，你去吧。」天輔道：「你即刻前往雀山，就說，我們天庭，願助他一臂之力。注意安全。」

    「諾！」

    「我們也發兵吧。」望向李靖，天輔道：「反正不管鵬魔王同不同意，我們都得藉此機會，從妖庭身上撕一塊肉下來。」

    「那是肯定。」李靖微笑道。

    ……

    花果山。

    猴子和九頭蟲火急火燎地回來。

    妍兮和白霜望見他們，急忙迎了上去。

    「怎麼樣了？」

    「召集所有人，準備開戰。」

    「準備開戰？跟……鵬魔王？」

    猴子長吁了一口氣道：「還有天庭。」

    ……

    枯葉澤。

    「所有部隊立即集結！」

    一道道命令快速下發到了各處。

    高聲呼喊之中，枯葉澤整個騷動了起來。大批的部隊開始在校場，軍港上聚集。

    站在圍欄邊上的牛魔王遠遠地俯視著整個枯葉澤，道：「妖庭的命令應該很快就到了，估計天軍也不會閒著。」

    一旁的紅孩兒小聲道：「父王，我覺得，我們似乎給人作嫁了。」

    「你是說新軍？」

    「不是嗎？鵬魔王娶敖聽心，受害最大的應該是新軍，結果，我們卻要衝到前頭去。他新軍才多少兵馬？能起什麼作用？」

    深深地吸了口氣，牛魔王抿了抿唇道：「你說得對，但是，我們也沒什麼選擇的餘地了。除非，我們也造反。」

    聽到造反兩個字，紅孩兒嚇了一跳，瞪圓了眼睛望向自己的父王。

    「父……父王，你想……」

    瞧著自己有些慌亂的兒子，牛魔王淡淡笑了笑，道：「看情況。」

    ……

    蛟巢。

    多目怪的命令還沒到，呼喊聲中，無數的軍艦已經騰空而起了。蛟魔王握著斬馬刀，佇立在旗艦的艦首，遠眺著雀山的方向。

    「收到命令，就揚帆。」

    「諾！」

    ……

    墨宇皇城中，帝俊面無表情地坐在皇位上。

    台階下，多目怪義憤填膺地述說著，情到深處，可謂是一把鼻涕一把淚。

    倒是帝俊，由頭到尾只是微笑，聽著。一旁的英招、白澤同樣面無表情。

    ……

    丞相府中，望兮、雲兮、景兮已經快速擬好了傳令的文書。

    「看看還有什麼問題！」

    「沒問題了！」

    「沒問題了！」

    「那就快！送達各軍！令他們火速出兵，不得有片刻耽擱！」

    「諾！」

    十餘名傳令兵火速衝出了府邸。

    ……

    遠遠的，街口處有幾個陰影伸長了腦袋張望著。

    ……

    「報——！天河水軍特使，豬剛鬣到！」

    一個妖兵沖入殿中，跪在台階下。

    鵬魔王差點整個激動得從王座上站了起來，又強壓著情緒，坐了回去：「總算來了……召見！快！」

    「諾！」妖兵連忙躬身拱手，衝出了大殿。

    ……

    東海龍宮。

    「鵬魔王……造反了？」敖聽心緩緩睜大了眼睛。

    「情報還在確定，不過，應該八九不離十了。」赤鉗躬身道。

    望著深海中漆黑一片的穹頂，片刻的沉默之後，敖聽心抿著唇，緩緩地笑了。

    「他，真的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