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三十一章 悄悄來悄悄走

    連長和指導員看著已經消失在公路盡頭的三輛車，直到現在還覺得有些恍惚，真的就上午表演完，飯也不吃，只是換了件衣服沖了個澡，將準備好的餐食打包拿走，路上吃飯。

    連裡面派了一個老兵，跟著引導車，帶著陳昊到邊防哨所，等到慰問結束，會跟著運送補給的車子返回。

    小小的邊防哨所，一下子熱鬧了起來，人多人少不是熱鬧的組成部分，情緒氣氛才是熱鬧的本源，在小小的哨所里簡單的環境中，跟一個班的戰士一起坐下來聊一聊，跟他們一起唱唱歌，一起看一部電影，飯餐就在哨所吃，簡簡單單的餐食，陳昊吃得很香。

    吃過晚飯已經是七點多，地理位置決定天還沒有黑，陳昊婉拒了戰士們挽留的請求，趕往下一個哨所，在那邊已經提前給他們準備了一個小屋，沒有多餘的床鋪，他們這邊也不要求，打開帳篷在屋內擺放睡覺，有一個遮風擋雨的屋子就足夠了。

    連續幾個哨所，都是一樣，一天之內走兩個，直到出了該駐守團的範疇，車子從三輛重新變成兩輛，下一個目的地是否還需要陪同，不是這邊關心的事情，張永明會負責聯繫。

    更偏遠的邊境線，道路已經不通，只有土路上的大車車轍印提示著一些自駕游的朋友，這邊是運輸卡車才會通行，荒蕪的戈壁灘並不適合自駕游，你們應該選擇更安全的線路，包括補給、住宿和加油。

    兩輛車子從滿箱油到只剩下不到三分之一的油量，碰到了檢查站，也不能說是檢查站，只是一個告知你不要繼續前行的通知點，再往前沒有人家，沒有任何村鎮，只有一個邊防駐紮的隊伍，編制是一個排，人數要超過這個編制。儘管這裡沒有山路險峻，但荒無人煙的感覺和會隨時出現的一些猛獸，會告訴每一個喜歡探險的朋友，這裡你最好還是不要來，一旦失去補給，你駕駛的車子所承載的油量該沒有可能支撐你出去。

    車子被攔住，張永明遞出了自己的證件，多餘的話沒多說一句：「帶我們去見你們劉排長。」

    有一個負責聯絡的人存在，陳昊也節省了很多的麻煩和口舌，所有的瑣事都交給他去處理，他只需要養精蓄銳，將自己的狀態調整好，將所有的精力放在與戰士們的交流互動表演上面，再分出一部分來應對路途的艱辛和休息條件所帶來的疲乏。

    從最初的不相信不理解和質疑，到慢慢陳昊真的沉下心來，就在這足夠的最西北邊境區域，一路沿著邊境下，到最西端，折回來向下，在高海拔的區域，在條件越來越艱苦的區域，面對著一個個哨卡和邊防檢查站、口岸，陳昊做了一枚最為特殊的螺絲釘，四十多天的日程安排非常緊湊，多數時候都是在趕路，有時候給戰士們播放電影的時候，除了陳昊之外，剩下的人都會休息一下，陳昊則會是車在路上的時候去小憩一下消除睏乏的感覺。

    短短几天還好，怎麼都堅持下來了，二十天到三十天的時候，進入到最難熬的階段，跟出來自駕游是一樣的，最初的新鮮感和體驗感過去之後，開始煩躁，不知名的煩躁，明明玩的很開心，明明每天過得很充實，卻開始莫名其妙的開始想家，想要結束這樣的生活，想要回歸到自己最熟悉的生活。

    這個反應最嚴重的當屬張永明，他就覺得每天的乏累都無法解除，開車也煩躁，工作起來也沒有多少耐心，很困卻睡不好，明明休整一上午讓大家睡個懶覺，可他還是早早就睜開眼，想念自己在燕京的生活。

    直到開始徒步一些區域的時候，張永明的狀態才好了一些，真正身體上的乏累讓他再也沒有多餘的心思去想別的，幾乎停下來完成基本的工作之後，他第一時間就會鑽進睡袋去睡覺，如果是有居住條件的地方，會匆匆洗個澡然後飯也不吃的鑽進被窩，不到出發的時候絕不起床。

    四十多天，陳昊並沒有完成自己的規劃路線，他在這四十多天整個人都沉浸在『艱苦』的環境裡，對所有常年駐守在祖國邊疆的戰士們，心中滿滿都是尊敬，也確實沒有估算到這一路上的工作量有多麼大，當消息傳出去之後，你去了一個哨所，同一個連隊同一個團下屬的邊境哨所，他們翹首以盼，將自己種的菜儲存的糧食都拿出來招待你，你能不去嗎？

    他只完成了高原部分的慰問演出，距離到達海南島還有很長一段距離，當手機有信號之後，一個個電話打進來，《阿甘正傳》的上映時間就快要到了，如果是全國內上映，還有可能改期，全世界同步上映，真的不能再拖了。

    陳昊走了這麼一遭才知道，慰問演出每年都有，部隊是不會忘記這些最可愛的人，只是如同他這樣現實里的超級大明星出現在最艱苦條件區域的部隊進行慰問，還從來沒有過，這一路他都非常非常滿足，戰士們給了他最熱情的回饋，每一站，他都得到了戰士們最真誠的笑臉，當在雪山區域的哨所時，他們這支隊伍徒步了十幾公里才到達最偏遠的一個哨所，在那裡真的每一點補給都是珍貴的，補給車一個月才能過來一次，需要用牲畜馱著補給走上半天的時間，才能運送到地方。

    自己扣的大棚內，種出了第一顆白菜，被哨所的戰士視為珍寶，就這樣，當他們得知陳昊要來的時候，所有儲存的補給，挑他們認為最好的，都拿出來做了一頓六個菜的豐盛晚餐。

    木耳白菜片。

    煎餃炒肉。

    紅燒肉。

    土豆絲。

    燒茄子。

    油炸花生米。

    這一頓紅燒肉，將他們剩下半個月的肉類儲備全部消耗掉，他們沒有任何怨言，陳昊等人也沒有客氣，連同戰士一起，將做好的所有飯菜都消滅掉，走的時候，將自己身上裝有的所有補給，全部給放在了哨所。

    陳昊都已經出來住進了縣城裡的賓館洗漱休整，晚上閉上眼睛的時候，還會浮現出那一張張的笑臉，他沒有帶任何的攝影器材，只有幾個手機，在手機裡面將那一張張的笑臉永遠的記錄下來，他們跟著自己一起歌唱，他們跟自己一起遊戲比賽，他們跟自己一起看電影，如果說真要評選出非專業人士看電影最認真的群體，那絕對非他們莫屬。

    他在縣城裡就將手機里的所有照片傳回了燕京，讓人全部洗出來，這些照片值得他一輩子珍藏，回去之後他會親自給每一張照片編輯好日期，按照自己一路的路線，一張張的存放在影集相冊之內，未來不管是給孩子看還是留作自己晚年的記憶，它都將會是自己這一生最寶貴的精神財富之一。

    收穫跟陳昊一樣多的，是張永明，出發之前他覺得自己在方方面面都已經達到了現代軍人的優秀標準，身體素質、精神世界的強大，這些在這一路上都在被摧毀重建，從祖國的邊疆走出來，他整個人瘦了一圈，雙眸卻更加的明亮，這一路讓他受益匪淺，太多太多過去迷茫的地方都找到了答案，同時也跟陳昊結下了非常深厚的友誼，他過去對藝人的印象是不太好的，這一次因為陳昊完全改觀，走出來的第一天晚上，在縣城裡的賓館，他自己掏腰包點了一大桌子的菜送到房間裡，買了兩瓶五糧液。

    「謝謝你們，乾杯。」

    「乾杯。」

    這一晚沒喝多，睡的很好，第二天上午也沒有睡懶覺，都習慣了每天讓自己的身體處於奔波狀態，一大早五個人都起床了，相視一笑，開車前往最近城市的飛機場，在那裡，不止是歡聚時代的人在等著，還有來自燕京的人在等著。

    沒有媒體，沒有畫面的記錄，並不能抹殺陳昊做出的貢獻，也正因為什麼都沒有，這四十多天才更加的彌足珍貴，燕京方面過來的人是部隊宣傳部門的，他們隨時隨地可以為這一次的旅行做一個全面的報道，哪怕是對內的文字報道，只要陳昊有那麼一點點的意思表露出來，他們可以做到很多很多。

    隨身裝備扔給了公司的人，一路之上幾次換車子，幾次大型的補給，都是他們完成的，換了一身衣服清清爽爽踏上飛機的陳昊，沒有提任何的要求，他只是跟來接機的人說了一句話：「我會找機會多做這樣的事情，我喜歡跟戰士們在一起的感覺。」

    不是希望以後再有機會去慰問，不是承諾未來我會沿著邊境線走一圈，只是很普普通通的一句話，似乎在述說著一件很平常的事情，這就是我要做的事情，不需要慷慨激昂的去承諾什麼去喊口號，真要那樣，我不如帶著媒體和鏡頭一起出現在各個地方，那樣這四十多天乃至以後的很多日子，我都將會在占領頭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