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劍中陣--千劍萬意

    被人炸死的感覺和炸死人的感覺，

    那是截然不同的。愛字閣 m.aizige.com

    手中的黑死晶爆開時，月驚華腳底抹油溜進了墨稀星識海，湖心島上發生的那一幕當真是讓人舒坦無比。

    攜帶著強大玄力的玄晶炸開時，玄力形成了股小型的能量颶風。

    毫無防備的梨花雪，被數股暴戾不安的玄力穿透，她甚至連恐懼都還來不及，就蠻橫的玄力撕成了碎片。

    玉指殺神的影分身也在玄力中，分崩離析了。

    血湖上捲起了怒龍狀的黑色力量旋風，整個湖心島被玄晶蘊含的驚人玄力吞沒了。

    初階黑死晶，青蒲動用了百餘顆三階玄丹研製出來的殺手鐧。

    它的威力讓月驚華想起了中世紀黑火藥剛發明時的史書中的有關記載，地動山搖，被人視為妖術。

    用玄丹改制而成的玄晶，其效果也確實與黑火藥很相似。

    一座湖心島，在呼吸間被夷為平地。

    不得不說，青蒲這廝雖然為人尖酸刻薄了些，可他在創新方面的天賦卻是一等一的。

    將召喚寶典簡化為召喚法陣，再從玄丹到黑死晶，無論是哪一項，在了蒼龍大陸都是讓人為之色變的發現。

    早在還是召喚師時，青蒲就已經察覺到了發明黑死晶的契機。

    他留意到，抵死不從的玄獸，在召喚失敗後，會引爆自身的玄丹，與召喚師同歸於盡。

    青蒲就曾在一次高階玄獸的召喚中險些喪命。高階玄獸玄丹自爆引發產生的威力，自然比今日這一枚棗核大小的黑玄晶強上百千倍，堪比一枚小型中子彈投下的威力。

    黑死玄晶的外表和魔鬼水晶很神似，就是在了這份偽裝下。

    也就是這過驟風般的驚人威力，梨花雪和玉指殺神才會在毫不設防的情況下，被炸了個措手不及。

    湖心島的困境暫時解除了，月驚華沒有流露出多少喜色。方才的那一番驟變，為了防止逆千鈞等人擔心，她已經遣了閃貂豹前去報訊。

    三天，三天時間已經足夠讓她準備好後招了。

    黑死晶，只是炸死了梨花雪，卻決不可能殺了玉指殺神。

    月驚華隱隱猜出了玉指殺神的身份，她相信，對方也已經得知了她的身份。確切的結果，她還需要回泊羅城去確定。

    梨花雪的死，才是眼下最大的問題。

    玉指修羅回去後，必定會將島上的事告知藍晶傭兵團。

    「這種黑死晶，你還有多少？」剛才情況危急，青蒲只給了月驚華一枚黑死晶。

    「不多，只不過三四五六枚而已，只是這價格嘛，」月驚華恨不得撕爛了青蒲那張俊顏。

    「說個數，」月驚華從唇縫裡憋出了個字眼。

    「回了泊羅城後，我會再要報酬，若是沒記錯的話，你的丹玄卡上，已經沒有餘數了，」幾道晶亮落到了月驚華的手裡。

    青蒲這一回，倒是離奇的好說話。

    月驚華的玄丹全都用於了運作藥行後，藥行里的收益，也是交由紅藥和紅菱處理的。

    月驚華眼下擁有的最大的一筆資產，還是自玄技閣里謄抄下來的玄技訣。她這次出來的匆忙，還沒來得及將玄技賣掉。

    有了幾枚黑死晶，餘下的三日，月驚華將心思都放在了「斂雲」上。

    在經歷了洛林那一戰後，「斂雲」身上的戾氣，散去了不少，再次進入墨稀星識海後，沒有再生出戾氣，對閃貂豹和食人小蒲的排斥力也弱了許多。

    月驚華的受傷，像是一次變相的滴血認主。

    劍身上的紋路，在沾染上了月驚華的血後，發生了變化。

    劍紋的面積縮小了。

    月驚華第一次見到「斂雲」時，它通體黝黑，紋路就如數不盡的白蟻，遍布了整個劍身。

    在制服了「斂雲」後，劍的表面的紋路稍淡了些。

    再經歷了丹魔冢之變，劍又再次發生了變化。

    劍表面的紋路壓縮到了只有寥寥的幾條紋路，這種感覺就像是一棵參天大樹，經歷了狂風暴雨的洗禮，被摧殘得只剩下幾根殘枝。

    紋路的最底端，多出了一塊寶石晶體，那塊不知是玄丹還是寶石的東西，已經失去了它原本的顏色。在月驚華御劍的過程中，那塊寶石晶體變成了耀眼的從最初的紅色，變成了暗黑色。

    石頭的中間，不停地跳動著一絲絲瑩白色的，猶如星光一般的亮點。

    「想不到，這把劍上，竟然鑲了一塊玄技寶珠，」青蒲也是一臉興味地打量著那把大劍。

    「什麼是玄技寶珠？」月驚華還是頭一次聽說玄寶珠。

    青蒲的見聞自然不是月驚華可以比擬的。

    他娓娓說來，玄技石是一種儲蓄玄技的靈石，材質有很多種，可以是高階玄獸的玄丹，也可以是靈石。玄寶珠和玄技石碑本都是記錄玄技的一種媒介，但又有些不同。玄技石碑，是死的，它只能記錄了基本的心法和口訣。而玄技寶珠則是活的。它不僅記錄了完整的招式，還能儲蓄了歷任玄技主人的玄力。

    「方才你在丹魔冢中，施展出劍招時，是否有種難以把持的感覺？那不是你的玄力，而是劍的上一任主人，殘留在了玄技寶珠上的玄力，」月驚華從未學過大劍的劍招，更不用說，連聖獸之威都能破除的一劍。

    玄技寶珠最初是即將隕落的強者們為了庇護後輩，而將功力的一部分，封存在了特製的玄珠中。得到了寶珠的人，只需要用了特殊的方法，譬如親族的血液或者是破禁口訣或是特殊的情況，就能激活玄技寶珠。

    寶珠的好處是威力強大，一個天玄高手的巔峰絕技的玄技寶珠，就能發揮出天玄高手百分之一百的威力。

    寶珠又分為兩種，一種是恆珠，一種是瞬珠。

    瞬珠只能激發一次，隨後就會損毀，恆珠則會在使用一次後，失去玄力，在二次積蓄足夠的玄力後，才能再次激發玄技。

    「斂雲」上的這顆寶珠，是顆恆珠，年代雖然久遠，可在月驚華拿到手時，寶珠還存有了一絲餘力。

    如今顏色轉變，八成也是由於玄技使用後，失效的緣故。

    「經你如此一說，這把斂雲劍的原本的主人，必定是個絕世的大劍手，」月驚華提劍在手。

    腦中驚鴻一閃，在丹魔的血霧的壓制下，與其說她揮劍破敵，還不如說是斂雲大劍無主自攻，揮劍而出時，那一劍，恍若翻江倒海的蟠龍，又似驚閃破空。就連聖獸之威的丹魔，也是在那一劍後，一潰而敗。

    「咦，」月驚華思忖之時，她的手指尖，感覺到了一股力量的波動。

    那顆鑲嵌在殘舊的劍柄上的玄晶里，一絲絲星芒狀的晶瑩活躍了起來，像極了暗夜裡飛舞著的螢火。

    「試著將神識融進去，」似有個空洞的男聲在了腦中徘徊，月驚華心頭一動，下意識地將神識融進了劍身，就如風撥開了雲霧，神識立刻沉入了劍身里。

    墨稀星識海中，月驚華化成了個木樁樣，呆站著不動。

    「斂雲」自主著懸浮在星空，發出了片威勢驚人的緋光。

    忽見月驚華成了這副樣子，青蒲大吃了一驚，情急之下，他忘記了自己還是虛無之體，下意識就向了那把大劍探去。

    虛影才剛碰到「斂雲」，立刻就被彈了回來，他的元魂被彈了回來。連召喚師的元魂都能抵禦，這一片緋光究竟是何來歷。

    霍地，一個可怕的念頭闖入了他的腦海。

    「瞬間奪人靈識，藏陣與靈器。魂陣，這把劍里藏了奪靈陣，只有奪舍境的魔族才能鐫刻的奪魄陣？」青蒲露出焦慮的神情，「女人，這一回，連我也幫不了你了，能救你的，只有你自己了。」

    他長嘆了一聲，立在了月驚華的身旁，寸步不離。

    意識被強著抽離出來時，月驚華只覺得自己又經歷了一次穿越。

    魂魄輕飄飄的猶如一個斷線的紙鳶，不知道要前往何方，被那股來自大劍的無形的力量拽著拖向了何處。

    若是她「死」了，美女娘親，小正太，素未謀面的兄長還有她新結交的朋友們平靜了二十多年的心湖，頭一次有了波動。

    是何時開始的，她已經將這些人當成了自己的生命的一部分。

    那些不舍，像是忽然有了根的浮萍，讓月驚華的的意識著了地。

    她不能輸，輸給了一把破劍，那算什麼事？

    靈識再度恢復了清明。

    平原闊野，無木無花，這裡是劍的世界。

    月驚華已經置身在了一片劍海中。

    無數的劍，大小不一，形狀也不盡相同，有細如繡花針，有巍然如中華柱。粗莫一數，共有千餘把劍。

    那些劍已在這裡寂靜屹立了許多年。

    劍身上折出來的劍光，一波接著一波，像極了接肘而至的光之浪潮。

    月驚華試著與青蒲溝通神識，沒有回應。

    玄獸閃貂豹，食人小青蒲。

    全都沒有回應。

    她被隔絕開了。

    月驚華唯一能確定的是，這裡，並不屬於蒼龍大陸的任何一處。

    天空，翻滾來一片黑雲，像是滴落在了清池中的一潑墨。

    鉛色的厚雲里轟隆隆，如同野獸咽喉里的饑渴的吼叫。

    一道緋色的電龍從了天空霹過，裂開的雲海天蒼上，露出了火山熔岩般的幾個字。

    「千劍萬意陣，」月驚華輕聲念著，就是這時，轟地又是一道緋色的電龍，與早前破空的那條電龍纏鬥在了一起。

    就是那是，那數千把劍，地動山搖，齊齊而出。

    劍身化成了一道道鋒利無比的劍意，如六月的驟然大雨，也不打聲招呼，毫無預警地攻向了月驚華。

    千餘把劍，卻有數萬道劍意，每一道劍意，都猶如有了意識，蜂擁而來，月驚華躲無可躲。

    「哧哧，」幾百把劍，刺入了月驚華的意識之體，沒有血流滿地，也沒有皮開肉綻，可是一股與真實受傷完全一樣的，百劍穿身的痛苦。

    轟地，如人工爆破的大廈，在瞬秒的時間裡，月驚華的靈識被擊得粉碎。

    不過頃刻，靈識又逐漸的聚攏，還未待靈識完全恢復，長了經驗教訓的月驚華撒腿就跑。

    千餘把劍，如同蝗蟲災時的蝗蟲雨，撲殺而來，這一次是亂劍砍死。

    相同的一幕還在反反覆覆地進行著，月驚華的靈識被以各種肢解、碾壓、蹂躪，一劍穿心、雙劍一雕、透心窟窿。

    那一千把劍幻化出了近萬種的不同的劍意，如同一條條的銀魚，在千劍萬意陣中游泳穿梭。

    一直到，月驚華的精神力被耗得一乾二淨，她乾脆利落地被彈出了千劍萬意陣。

    恍如又是一個漫長難熬的千年。

    青蒲眼底，長睫微微一動，他聽到了一聲呻吟，從了某個木樁了一整天的人口中哼了出來。

    星識海中，月驚華倒在了地上，除了嘴還能發出點聲響，她已經連一絲氣力都沒有了。

    全身的骨骼，就如被人捏碎後重新接上了那樣，無處不疼，稍微呼吸大口些，胸肋刺疼刺疼的。那個位置，她足足被劍意刺穿了十三次，最後一次，直接將她的肺頂穿了。

    內臟是否有受傷，她暫時不得而知，可她的骨頭，渾身的每一塊骨頭，都在呻吟在顫抖。

    死不了，活著卻是受罪，乾脆昏過去算了。

    月驚華已經沒力氣站起來了，她本以為經過了造化之力改造後的身體，已經足夠強橫。可在了那千劍萬意陣前，她才知道她也就比螻蟻強那麼一點點。

    終於，在疲勞和精神受虐的雙重折磨下，月驚華昏睡了過去。

    在昏睡前，她模糊著看到了青蒲漂浮在了她的身旁，金色的眼眸里，竟然稀罕地閃過了絲憂色。

    苦笑著，月驚華以為，她一定是被那些劍意刺瞎了眼，青蒲怎麼可能會擔心她。

    在月驚華昏睡時，她丹田裡，流出了一股溫暖的造化之力，隨即，那股神奇的力量又流向了月驚華被劍意擊碎的骨骼和筋絡，反覆的一次又一次的沖刷，一次又一次的洗滌。

    斷了的骨在造化之力的作用下，變得更加強韌，筋絡也比遠先大了幾分。

    這些全都是月驚華被虐殺一百次後，獲得的獎勵。

    月驚華並不知道，在千劍萬意陣的有限的幾個主人裡面，根本就未曾有人能在第一次進入該陣時，完成了被虐殺一百次的記錄。

    劍意是假的，不會傷及肉體，可劍意所傷的疼痛和崩潰感，卻是無比真實的，就連面對死亡時的那絲恐懼也是無比相似的。

    就算不是為了劍意，光是那股疼痛，就已讓人崩潰了。

    精神不滅，千劍萬意陣不垮，這就是創造了這個陣法的先人的宗旨。

    只是這名先人顯然沒想到，他會遇到像月驚華這樣的人物。

    一百次，足足一百次。

    月驚華能一次次的「死亡」，又能一次次的重聚靈識，沒有一次例外，一直到她的精神力潰散。

    在她成為正式的王牌間諜前，曾體驗過一款叫做「無限死亡」的模擬軟體。那款軟體，提供了人的九百九十九種死法，刀剮的，電椅，墜樓不停地死亡，只是為了讓間諜們在被抓後，面對各種逼供，保守秘密。

    月驚華是參加「無限死亡」軟體測試中，成功ko的第一名。用獠的話說，月小七天生就是只打不死的小強。

    一直到了第二天，月驚華才醒轉了過來。

    才睜開眼，就見了一張特大號的俊臉，距離她鼻尖不過咫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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