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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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李丁山的躊躇滿志沒有持續多久,一年之後,第一筆生意虧損50萬元,第二年,另一筆50萬的投入血本無歸。第一筆生意是如何賠錢的,夏想不太清楚,因為他還沒有來到公司。第二筆生意他卻是全程參預,知道每一個細節每一個失誤,至於第二次的失敗他除了替李丁山惋惜命運不濟之外,連一句多餘的話都說不出來,因為這件事情,確實是鬱悶得讓人無話可說,除了埋怨運氣不好之外,真是憋屈得夠嗆。
現在的公司已經是人心惶惶,本來公司就不大,一共十幾個人,第二筆生意現在看不到一點希望,正瀕臨泡湯的邊緣,所以辭職的辭職,調走的調走,轉眼間公司只剩下了5個人。
文揚,副總,36歲,本是團省委的科級幹事,在李丁山創辦公司初期就第一時間加入,是李丁山最忠實的追隨者,也是他最信任的人之一。
賈合,27歲,秘書兼司機,跟隨李丁山5年之久,也是他最得力的手下之一。賈合除了有時充當司機之處,平常時候就是李丁山的私人秘書,負責照顧他的起居和生活,因為李丁山已經離婚,6歲的兒子和前妻住在一起,他本人就住在公司。
肖佳,23歲,和夏想一樣,是去年畢業的女大學生,長相甜美,經文揚介紹來到了公司,和文揚關係密切,二人眉來眼去,似乎有些曖昧。不過夏想只是猜測,並沒有真憑實據。
滕強,26歲,本來是燕市醫藥的技術人員,因為李丁山公司的第一筆生意是和燕市醫藥合作,他好象和李丁山有些七拐八拐的親戚關係,就自告奮勇從燕市醫藥調入了公司,結果生意黃了之後,他就一直在公司晃蕩,基本上等於是被棄置一邊,不再受到重用,卻一直沒有離開公司,也不知道有什麼打算。
最後一個人,就是夏想了。他大學畢業後,先是分配到了一家建築公司作技術員,後來經人介紹認識了李丁山。李丁山因為正在籌劃的第二筆生意涉及到基建部分,就一見如故地和夏想暢談起來,架不住李丁山描繪的美好前景的誘惑,夏想從公司辭職出來,調到了李丁山的公司。而且說起來李丁山的公司還算事業編制,比起企業編制,最起碼在名聲上好聽許多。
可惜的是,事業編制是不假,卻只是頂著個虛名,一切還要靠公司自收自支,報社根本不會再下撥一分錢,所以其實還是企業。
現在公司前景無望,他一直沒有離開,不是不想離開,而是一時還沒有找到合適的工作,一旦找到,他肯定也不會再在公司呆上一天,畢竟現在每天說是上班,其實就是大家無所事事聚在一起,等著最後的裁決。
說白了最後也沒有什麼裁決,頂多就是李丁山公開承認失敗,宣布公司破產,大家各謀生路了事。不過李丁山為人要強,死要面子,硬撐著就是不開這個口,實際上他從心理上還沒有接受失敗的事實,就象他多年以來一直將他離婚的事情瞞得死死的,除了賈合之外,根本沒人知道。
夏想之所以知道,也是因為有一次和賈合喝酒,二人都喝醉了,賈合酒後吐真言,一不小心說漏了。
今天是6月15日,對了,他記得清清楚楚,就在今天,他接到一家公司的聘用通知,然後向李丁山提出了辭職,雖然李丁山臉色有些難堪,聲稱公司還有迴轉的餘地,但最後還是點頭同意了,放他離去。
就從今天開始,他離開之後,就開始了獨自奮鬥的過程,和李丁山的聯繫越來越少,只是隱隱聽說他最後又回到了報社,當了一個普通編輯,到他重生之前,李丁山已經52歲,不出意外的話,不出幾年,就會以一名編輯的身份退體,或許還會有一個編審的職稱,反正不再有任何復起的機會。一生也就是平平淡淡,沒有任何波瀾壯闊可言。
重生的喜悅很快又被現實淹沒了,夏想沉悶地坐回到座位上,今天文揚和肖佳一早就雙雙出去,也不知道做什麼去了,滕強幹脆就沒有來上班,賈合請假回老家探親去了,現在就只有他和李丁山在公司。如果他沒有猜錯的話,李丁山現在正在樓上睡覺。
難道重生之後,一點機遇和選擇也沒有?他還要和以前一樣,離開公司,再去闖蕩一番,最終人生平平……
「叮鈴鈴……」
電話鈴聲忽然響起,驚醒了夏想的深思,他一愣,下意識地想到,難道是他應聘的公司來電話通知他去上班?真要是如此的話,他難道還要和上次一樣,等一下就向李丁山提出辭職,然後一步踏出這棟承載著無數人失敗夢想的小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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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重新編織的關係網]第二章 省委來電
公司租用的是一棟兩層小樓,位於燕市的一座城中村里,類似一套別墅。樓上樓下共有300多平米,李丁山一人在樓上辦公,兼作他的臥室,其他人都在樓下辦公。一般找李丁山的電話,都會打到樓上。樓下的電話,才是公司對外聯絡的電話。
夏想來到電話機旁,正要接起,一看來電顯示的號碼,忽然愣住,開頭的三個數字格外刺眼,讓他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三個平常無奇的數字,要是在別的城市或許只是普通的區段,但在燕市,稍微有些政治常識的人都知道,這個區段是省委專用區段,也就是說,這個電話是從省委大院打來的。
省委打來電話,必定是找李丁山的。而在省委和李丁山關係熟悉到這種程度的,只在宋朝度一人。
宋朝度?
夏想突然眼前一亮,想起了他所知道的關於宋朝書的履歷,腦中閃過一個隱隱約約的念頭。這念頭很強烈,很執拗,強烈得讓他無法拒絕,無法呼吸,直想抓住這個大膽而瘋狂的想法,大聲呼喊。
他努力思索,終於想起上一世也是在接到公司的通知之前,接過宋朝度的來電,不過當時去意已決,而宋朝度在電話中說些什麼,他轉眼就忘,被新公司錄用的喜悅淹沒了頭腦,連宋朝度來電一事也忘了告訴李丁山就離開了公司。
夏想抓起電話,努力讓心情平靜下來,讓他的聲音聽起來不那麼激動,假裝不知道對方是誰……說起來可笑,上一世他離開公司之後,一生之中接觸的最大官員不過是一個處長,而且那個處長牛氣得鼻孔朝天,在他創辦公司初期,狠狠地卡了他半個月,最後從他手中索要了5000元的好處費才給他開了綠燈。
記得當時接到這個電話時,他心中沒有一點感覺,覺得省委來電就和平常無數人的來電一樣,與他沒有絲毫關係,但今天卻完全不同,體會到權力的巨大能力的夏想,自然而然也會聯想到權力帶來的巨大好處,他腦中一個不可遏制的念頭就如野草一樣瘋長不停,幾乎要將他淹沒,因為他知道,他突然要面臨著一個巨大的機遇。
他知道宋朝度找李丁山是因為何事。
「你好,請問你找誰?」因為知道對方高不可攀的身份,因為知道對方會給李丁山以及他帶來巨大的改變,夏想不再是上一世那個未經世事的毛頭小伙子。儘管他努力了半天,他的聲音聽起來還是有一點點的失真。
電話中傳來一個淡淡的又不失威嚴的聲音:「我是省委,李丁山在嗎?他樓上的電話沒有人接。」
李丁山這幾天正心煩意亂,中午睡覺時,經常會撥了電話線,打不通是正常現象。
微一遲疑,夏想讓他的聲音聽上去既顯得恭謹,又不至於過份親熱:「是宋秘書長?您好,李總正在睡覺,估計是撥了電話線,要不我上樓叫他一聲?」
顯然對方沒有想到夏想會聽出他的聲音,因為他不記得夏想是誰,一個微不可察的停頓過後,宋朝度說道:「算了,也沒有什麼事,就讓他睡吧……」
夏想不失時機地接話說道:「那好,宋秘書長要是有什麼事,可以讓我轉告給李總,也可等一下再找他,我一會兒上去插上電話線。這些天李總太忙了,有點心力交瘁,連我這個做手下的,也想勸他一勸,不如換個思路,動一動,或許會好一些……」
夏想知道他的話有點多,說不好會給宋朝度留下不好的印象,但眼前這個電話是個絕佳的機會,一旦錯過就太可惜了,他既然重生了,老天給了他一次重來的機會,再不抓住,豈非白活一場?
看不到宋朝度的表情,但他的聲音聽起來似乎是饒有興趣地「哦」了一聲,隨後又隨意地說道:「我去過丁山那裡,怎麼不記得你是哪個?」
夏想強壓住跳得飛快的心臟,緊緊抓住話筒,斟酌著語句:「我叫夏想,一直在樓下辦公,宋秘書長沒有注意到我,可能是我坐的位置偏僻。」
上一世,宋朝度打來電話,夏想接了之後,一共只說了兩句話就掛斷了電話,宋朝度根本就沒問他是誰。
宋朝度沒再說什麼,只是讓夏想轉告李丁山他來過電話即可,隨後就掛斷了電話。
放下電話,夏想才發現他雙手汗浸浸的,如水洗一樣,再一轉身,覺得T恤緊緊粘在身上,原來後背也濕了一片,不過他心中卻猶如一團火焰在燃燒,成功地和宋朝度說上話,而且還讓他主動問了他的名字,這已經算是邁出了走向成功的最關鍵的第一步。
夏想坐回到座位之上,感覺一陣涼風從門外吹來,透過窗戶一看,不知何時外面已經下起了傾盆大雨。靜心想了一想事情的來龍去脈,接下該如何勸說李丁山放棄公司,調離報社,聽從宋朝度的安排去從政,正好可以打開新的局面,扭轉現在被動的局勢,走向新的天地……
突然響起的電話鈴聲嚇了他一跳。
夏想受驚一樣驚跳起來,抓起電話一聽,正是他應聘的那家公司打來電話,通知他下周一可以正式上班。夏想心中沒有一絲喜悅,毫不猶豫委婉地一口回絕,儘管他也知道,那家公司是一家外企,待遇優厚,一般人很難進去,而後世的他也確實在這家公司幹了三年,最後月薪一萬,在省城算是絕對的高薪一族。
不過既然重來一次,再按照既定的道路走下去,又有什麼意義,又如何對得起這次重生的寶貴機會?
更何況,夏想已經下定了決心,一定要按照他的思路改變他的命運,也包括李丁山的命運,畢竟他要想向上邁進的第一步,離不開李丁山的關係網。
此時樓上傳來吸菸之人醒來之後固有的咳嗽聲,李丁山醒了。上一世的夏想就是一聽到他醒來的聲音,就急沖衝上樓,向李丁山提出辭職,鬧得李丁山一臉鐵青,極度不快。
夏想這一次也要上樓,不過不是向他提出辭職,而是另有要事。他整理一下情緒,決定等上10分鐘,讓李丁山清醒一下,上去之後也好談事。
外面的雨小了一些,不過仍然是連綿不絕,是北地城市難得一見的大雨。雨水的嘩嘩之聲讓他的心漸漸平靜下來,畢竟多了12年的經歷,不再象當初一樣做什麼事情都急躁得很,而且還總是一副患得患失的心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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