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人不親，血親

    不知不覺，天已經到了晚上。

    外面的喧鬧聲也慢慢沒了，開始變得很安靜。

    陸川看到，那丫環進來後先將手裡拿的一個小碗放到了桌上，然後來到他的床頭點亮了一盞油燈。

    燈座在那絲微弱的光亮下，閃著青幽幽的光芒。

    「油燈？」

    看到這一盞油燈，陸川是又驚訝是又牙疼。

    自己這是轉世到哪兒了，居然用的這麼落後的油燈，別說電燈了，你好歹來根蠟燭啊。

    接著他就看到，那丫頭對他說了句什麼，又走過去拿過小碗來到了他的床邊坐下。

    陸川坐起來往碗裡一瞟，就見裡面只有半碗清水。

    「呵呵……」

    陸川冷笑一聲，盯著那個丫環，他倒要看看她能用這半碗水幹什麼。

    老實說，現在他並不喜歡這裡。

    先不說那個狠毒的親爹，相比起這落後的古代，那他還是寧願活在那個先進的網際網路時代。

    在那裡，儘管他活的清貧，但好在他既年輕也勤快啊，還有奮鬥一把的資本。

    此外那個時代的人們，生活是真的方便和豐富多彩啊，好玩的好吃的多不勝數。

    可是古代呢，古代有什麼？

    科技不發達，吃的玩的不夠多，沒有電影沒有遊戲，連照明都用的是油燈，還一點都不亮……

    那盞燈里的燈焰輕輕跳動著，仿佛正張開它的嘴巴，也在冷冷的嘲笑著他，看的陸川氣不打一處來。

    咚！

    一聲輕響打斷了他的思緒，陸川詫異的抬起頭看去，就見那個丫頭將一個小藥丸丟在了碗裡。

    那藥丸只有指頭大小，入水即溶，迅速化開消失在了水中。

    不過看起來那丫頭不放心，還伸進一根手指在水裡攪了攪，最後這才滿意的端起碗笑著看向陸川。

    「你想幹什麼？」

    陸川瞬間從床上坐起來，一臉敵意的盯著那個丫環。

    看著她那花兒一般的笑容，他心裡卻忍不住冒出股涼氣，浮現出一幕畫面：

    一個美麗的女人，給躺在病榻上的丑老公端來一碗藥，柔聲叫道：「大朗……」

    「這丫環……不會也是害我的吧？」陸川心中嘀咕著，戒備的盯著那丫環。

    不過這一世連親爹，都能對他下那麼狠的手，那其它人就更不用說了。

    雖然說他不太喜歡這個世界，但還是比死好多了，在沒有選擇的時候那好死也不如賴活著啊。

    既然已經來了那他也就不再矯情，嫌棄這不好那不好了。

    他要活著，活下去。

    看到陸川戒備的樣子，那丫頭是又好氣又好笑，你說自己辛苦的跑來照顧他，他不感謝也就算了，還這麼敵視她，真是……

    有個好爹啊。

    不然誰願意伺候一個白痴和傻子來，更何況他還不是主人家的人。

    無奈下，她只好拿出一條手絹在碗裡浸了浸，然後指了指陸川腫脹的右臉，示意要擦一下。

    陸川開竅是她今日親眼所見。

    可那姜先生還說了，他開竅後需要一段時間適應和學習，所以現在的陸川是聽不懂他們的話的，要交流也只能這樣了。

    「原來是治傷的藥……」

    好在陸川看懂了她的意思，這才慢慢放下了戒備，心裡忽然有些哭笑不得，剛才的一幕差點兒讓他跳戲了都。

    那丫頭坐到床邊，用手絹在陸川的臉上細心的輕輕擦拭起來。

    但還真別說，那藥水真的挺管用，擦過的地方一片冰涼舒爽，擦了一次後就緩解了像火燒一樣的痛苦。

    擦了一遍後丫頭停了下來，等了一會兒後又擦了一遍。

    如此一連擦了三次，終於把半碗水用三次全部擦完了。

    「我……好了？？？」

    擦完第三遍後陸川摸著臉，一臉的不可置信之色。

    本來傷的那麼重，就算是他的那個時代的醫院治，也需要好幾天才能消腫，要完全好起來最少一個禮拜。

    可這裡只用了一粒小藥丸，半碗水，差不多一個小時的時間……

    「神奇，真是太神奇了。」

    陸川喃喃道：「這……這就是傳說中的……靈丹妙藥吧，這個時代的醫術……都已經這麼發達先進了嗎？」

    本來認為這個時代落後，並有些不屑和看不起的陸川，這一次，真的是被一粒小小的藥丸驚到了。

    ……

    接下來的時間裡，陸川跟著這個照顧他的丫環小香，開始像一個嬰兒般學說話、認物。

    至於識字……

    丫環小香並不識字，或者說，這個世界上的教育還是非常的落後。

    字已經有了，但是只有少部分人才有機會識字，很巧的是他老爹陸良認識字，畢竟是大戶人家的管家。

    不過因為那一巴掌，陸川始終對他沒有什麼好臉色。

    為了根雞腿就把他打成那樣，他很難接受和理解這樣的父親。

    此外，陸川也發現他們說的語言，雖不像後來的外語那樣，但那種發音和普通話發音也有很大區別。

    可是陸川總覺得，它和普通話發音又有某種細微的關聯。

    至於學話……

    這座府說上的所有人都說那種話，陸川想不學都難，另外他的心智二十多歲，學起東西來也比什麼都不懂的嬰兒快一些。

    如此半個月下來，他已可以和府上的人進行交流了。

    這一天，陸川出了房間。

    他的隔壁就是陸良的房間，聽小香說他爹陸良就是這家的管家。

    這一戶人家姓宋，也的確如他之前所想是一大戶人家，主人家財萬貫，家裡的產業眾多，還開著三五十座酒樓和飯莊，十分的富貴。

    不過陸川這一出門，正好就撞上他現在很不想看到的人……陸良。

    看到陸良後，陸川本想扭頭就走的，但又想起了自己這兩天學會話後，小香跟他聊天時說的一件事。

    其實那日醫治他的藥丸，並不是什麼大夫開的，而是陸良離開他那裡後，從那個老道處跪下求來的。

    想到這裡，陸川心情複雜的嘆了口氣，終究還是父子，人不親，血親。

    「川兒，你……你出來了？」看到兒子後陸良眼前一亮，急忙走過來道。

    儘管這些日子兒子開了竅之後，對他沒有什麼好臉色，但只要兒子好了，他就比什麼都開心。

    「嗯，父親！」

    陸川叫了一聲。

    陸良聽完怔了一怔：「你剛才……叫我什麼？再叫一聲……」

    陸川臉色一黑。

    什麼毛病，要不是親爹，他這會兒肯定都翻臉了。

    「父親。」陸川無語的叫道。

    陸良聞言面露狂喜之色，撲過來抱住陸川又是蹦又是跳，又是哭又是笑：「哈哈，你好了，你真的好了，哈哈，我兒子好了，真的好了……」

    很快有僕人路過，看到這一幕都瞪大了眼，這陸管家……莫非高興瘋了？

    陸川也是一臉無奈。

    四十多歲的人了還這像個小孩一樣，不過一想起原來那個白痴……

    不，那個原來的自己，連聲父親都不會叫時，也就慢慢理解陸良此刻的心情了。

    或許這一聲父親，他等了足足有十六年，比別的父親要晚了十多年。

    不過好在，他最終還是等到了。

    陸川伸出手抱住了喜極而泣的陸良。

    父子二人緊緊的擁抱在了一起。

    這就是我爹，陸川心裡道，我這輩子的親爹。

    片刻後。

    陸川拍著陸良後背，像哄小孩兒一樣，笑道：「父親，你看這麼多人都在看著呢，控制一下情緒，別讓人家笑你。」

    陸良快速抬頭，果然就見幾個小伙子在遠處嘻嘻笑著。

    「哎呀，你們這些臭小子還不趕緊去幹活，要等我收拾你們嗎？」陸良把臉一板。

    那些個僕人嬉笑著一鬨而散。

    陸川打趣道：「父親，你哭了？」

    「誰哭了，臭小子別胡說。」

    陸良板著臉道，不過還是有些心虛的背過身，抬手用袖子在紅紅的眼睛上擦了擦。

    「走！」忽然陸良一把拉起陸川就往前院走。

    陸川詫異道：「我們去哪兒？」

    「去見一個人。」

    「什麼人？」

    陸良道：「我們父子兩個的恩人，就是他給你開了靈竅，讓你現在變好的。」

    「你是說……」陸川腦中浮現一個身影，道：「那個老道士？」

    陸良板著臉道：「什麼老道士，你對他給我尊敬點兒，姜老先生可是崑崙山學過道的高人，你不許如此無禮。」

    「原來那個老頭兒姓姜……」

    陸川心中一動，還是個從崑崙山上學過道的高人，看起來也的確有些手段。

    先畫符幫自己開靈竅，又賜一粒藥幫自己治好臉，這的確是很大很大的恩情。

    此外不提這些恩情，就沖這些匪夷所思的手段，陸川都不會對他失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