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一血

    袁虎這句話說出來，偌大的大廳頓時沒了聲息。

    劍客決鬥，是技藝較量，是生死對決，對武者來說極其莊嚴神聖。

    袁虎如此不客氣罵戰，非常少見。

    越劍館的眾多教練，都極其畏懼李洪安這位大佬，甚至不敢直視他。聽到袁虎罵他，這些人甚至替袁虎害怕。

    秦穎到是不怕，她反倒覺得很痛快。李洪安仗著武功高欺壓她們姐妹，就該罵。

    她拍著出汗的小手，衝著袁虎大叫：「老袁牛逼，老袁加油。」

    秦月不太喜歡秦穎這樣，卻也沒阻止。這兩天秦穎一直很壓抑，也要發泄發泄心中鬱氣。

    她和秦穎不同，她更擔心袁虎安全。

    劍術決鬥太危險了。人體那麼脆弱，隨便哪中劍，不死既殘。

    秦月一直在觀察李洪安，她發現對方神色深沉，並沒有因為袁虎無禮而生氣。至少沒有直接表現在臉上。

    李洪安的確沒太在意袁虎的辱罵。他四十多歲了，一直遊走在黑白之間，什麼場面沒見過。被人罵兩句算的了什麼。

    突然冒出來的袁虎，李洪安第一感覺不是憤怒，而是警惕。

    按照資料，袁虎不過是秦風撿來的孤兒，沒有任何背景。他在越劍館混了十多年，雖然頂著個二師兄的名頭，卻幹著掃地的活。

    可是，按照他們的計劃，袁虎應該已經埋在了飛鳳山某片山坡上。現在袁虎卻好端端活著，還敢代替秦月參加決鬥。這很反常。

    只看袁虎手指、手腕等肌肉細節，完全沒有經常練劍的痕跡。甚至看不到練拳的痕跡。

    超凡者是能駕馭源力，但身體才是根基。近身格鬥沒有捷徑，必須通過年復一年的刻苦訓練。

    袁虎看上去就是個普通人，雖然身高體壯，身體狀態卻和真正武者有著不小差別。

    李洪安看不透袁虎，就多了兩分謹慎。他想了下對身旁李正英說：「正英，你去殺了他。」

    讓李正英上場，一是袁虎身份太低，不配上來就直接挑戰他。二也是為了試試對方深淺，免得陰溝翻船。

    李正英到沒想這麼多，也不覺得袁虎有多少威脅。他用力點點頭，「三叔，交給我了。」

    「小心一點，搏兔亦用全力。」

    李洪安沉聲說：「劍術對決，容不得一絲輕忽。你絕不能大意。」

    「我明白。」

    李正英站起身，從身後隨行人員的背囊中取出自己飛龍劍。

    李正英走過去和司法公證人員短暫交流後，簽署了決鬥書。

    「掃地的也敢上決鬥場，我到是有點佩服你的勇氣了。」

    李正英嘴裡慢條斯理的說著，一面拔劍出鞘後，隨手扔掉劍鞘。

    李正英用是飛龍劍，劍長三尺七寸，銀光閃閃劍身上刻著一條金色飛龍。他舉劍微振，劍身上那條金龍起伏飛揚，似乎要從劍身中飛出來一般。

    源力激發下，散發出絲絲劍氣，也讓周圍所有觀戰者都覺得微微一涼。

    秦穎小臉上都冒汗了，她緊張的小聲問秦月：「這傢伙厲害麼？」

    「還沒到大師，專家頂級吧。」

    秦月對李正英不熟，但看他催發劍氣的架勢，對他修為就有了基本判斷。

    「和蔣濤比怎麼樣？」秦穎對專家頂級缺少概念，但她知道蔣濤是劍術專家。

    「李正英能殺五個蔣濤。」

    劍術專家也是分等級的，蔣濤和李正英比就差遠了。秦月的估計其實還有些保守。

    「啊……」秦穎本以為換個人會好點，現在看情況還是很不妙。

    不止是秦穎很悲觀，劍館其他人也都是同樣不看好袁虎。

    「袁虎這是何必呢……」

    「他一個掃地的，湊什麼熱鬧。」

    「這不是找死麼！」

    「真給劍館丟臉。」

    袁虎說話直接，很多人都被他懟過。劍館眾多教練對他印象很差。對於袁虎上場決鬥，這些教練都是很不看好，說的話也有點難聽。

    袁虎超強的精神力量，周圍眾人的情緒、反應都逃不過他的感應。

    劍館的其他教練，看不起他很正常。誰會看得起一個掃地的。

    除了秦月姐妹，觀戰態度最認真的是李洪安。

    這位劍術大師，目光陰沉而專注，一直都在觀察著他。

    可惜，體內的源力運轉，從外面幾乎無法做出準確判斷。

    袁虎身上，是沒有練劍的痕跡。

    但在神域空間，他已經練習了二十一萬個小時越劍。

    這是什麼概念，就是每個人一天練習十個小時，不間斷的練習六十年。

    李洪安這樣的劍術大師，也很難堅持每天練十個小時劍。

    袁虎在劍法上不算多有天賦，但只靠著苦練，就能強行把越劍推升到大師二級。

    越劍和五虎拳不一樣。袁虎主修的是五虎拳，這才能一舉達到大師頂級。對於劍法的理解他就差多了。

    哪怕有十萬八千分身開外掛，也只能先練到大師二級。

    袁虎又凝鍊出六顆源星，也意味著他源力修為達到了大師二級，距離大師三級也只差兩顆源星。

    按照袁虎的估測，秦月劍法也就剛剛達到大師一級，源力修為也就是專家一兩級。

    劍法能速成，源力修為卻要慢慢積累修煉。所以，年紀大的李洪安有著明顯優勢。

    袁虎超強精神力量，能捕捉到李洪安體內微妙源力波動。李洪安源力修為應該是專家頂級，沒能突破到大師層次。

    至於李正英，差的就更多了。

    袁虎松松垮垮站在那，左手隨意提著青葉劍，甚至劍都沒有出鞘。

    相比之下，李正英身姿挺拔劍勢凌厲，完全是一副劍客風采了。

    李正英嘴上不客氣，手上卻絕不大意。他握劍與胸，側身對著袁虎，眼神緊緊盯著袁虎雙眼。

    劍法到了李正英這一步，已經初步達到氣息感應。直觀對方眼眸，更容易觀察對方動向。

    「掃地的也能上場，你們越劍館沒人了是吧。」

    李正英嘴裡譏諷著，他看到袁虎嘴微微一動，似乎想要反駁他。

    他才不管袁虎想說什麼，對方既然分神說話，他絕不會客氣。

    李正英向前跨進一步，手中飛龍劍猛然筆直突刺。

    進步突刺，是劍法中最簡單直接的招式。任何劍法套路中都會有這一招。

    李正英也沒想用花招，劍法決戰非常兇險，容不下花招。他進步直刺極其兇猛，掌握了主動。

    袁虎要麼退避，要麼格擋，不要怎麼應對，都會落入下風。看他這樣子，只怕這一劍都擋不住。

    李正英突來的一劍突刺，也把很多劍館教練嚇了一跳。他們從不知道，劍能刺的這麼快。

    黑色人影一閃，劍鋒就已經遞到袁虎胸口。眼看著袁虎就要中劍身亡，有兩個女教練本能的閉上眼睛，不忍看這慘烈一幕。

    李正英動手之前，袁虎還略微有點緊張。

    這和他早上狀態完全不一樣。

    飛鳳山上，他是反擊殺人，殺了那些人他心裡只有痛快。

    現在卻是站在眾人面前，和一個素未相識的年輕人對決。雖然對方不是個好東西，但周圍還有很多人觀戰，甚至有帝國司法人員全程記錄。

    這是一場公開決鬥，當著這麼多人去殺人，袁虎也感受到了一點壓力。

    但他很快調整過來，他可是立志要當天下第一強者的人。

    一場小小的決鬥，根本不值得緊張。唯一需要記住的是，這是他人生第一場正式決鬥。

    等到李正英出劍，袁虎就完全冷靜下來。對方太慢了。這也意味著雙方在各方面都有著本質差距。

    飛龍劍距離袁虎胸口只有三寸的時候，他手中青葉劍才出鞘。

    刃長四尺一寸的青葉劍，寬不過寸一，劍脊有兩條凸起稜線，劍身通體青碧如玉。

    這柄青葉劍非常秀氣，卻足有三十七斤。是現代冶金工業鍛造出的特殊合金鑄造。劍身不但堅硬，更有超強韌性。劍身受損後還能自動恢復。

    放在古代，這就是無上神兵。就算是現代，高達幾百萬的價格，也不是普通人能用的起的。

    袁虎到是經常擺弄青葉劍，他喜歡這柄劍的優雅又鋒銳外型。

    青葉劍雖重，卻和源力異常親和。這也是這把劍最值錢的地方。

    越劍源印激發的源力導入青葉劍，袁虎就和青葉劍建立了某種奇妙和諧聯繫。

    沉重的青葉劍，也隨之變得輕盈靈動。

    袁虎拔劍速度也隨之快到極致，就算是對面的李正英也只看到碧色電光一閃。

    李正英心裡立即就是一涼，以他的眼神都無法判斷對方劍鋒走勢，危險了！

    他劍也用老了，想收劍也來不及，只能咬牙向前猛刺。

    盤坐的李洪安，狹長眼眸也是一張，看出情況不妙。但距離這麼遠，他也沒辦法施以援手。

    他只能沉聲高喝：「住手！」

    袁虎出鞘的青葉劍在飛龍劍上輕輕一格，飛龍劍就被盪的飛揚起來，青葉劍順勢直刺。

    碧青劍鋒吞吐間穿透李正英胸口，也終結了他所有動作。

    周圍人還沒看清楚，袁虎已經收劍入鞘，向後退了一步，對著呆立不動的李正英說：「慢走，不送。」

    李正英死死盯著袁虎，口中不甘的呃呃兩聲，卻沒能說出話。

    反倒是一道血箭從他心口飆射出來，李正英身體一抖，噗通摔倒在地。

    臉色無比陰沉的李洪安一步躍到大廳中心，他伸手摸了下自己侄子鼻端，已經停止呼吸。

    再看李正英的瞳孔，已經開始擴散。

    李洪安知道，自己這個侄子沒救了。心臟中劍，只是高速劍刃帶來的衝擊，就足以把心臟炸成碎片。更別說劍鋒上還附有源力。

    趴在地上的李正英，心口還在不斷向外泵血。灰白的榻榻米，已經被染紅了一大片。

    周圍的人都是一臉震驚的看著，這個結局和他們預料的完全不一樣。巨大的反轉，也讓他們失去了正常思考能力。

    尤其是那些認識袁虎的劍館教練，看向袁虎眼神就像見了鬼一樣。就這個掃地的，隨手殺了飛龍武館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