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難言的情緒

    「32/100」

    周揚掃了一眼手環上的數字：「我剛剛擊殺了應該有五十餘人，看來這其中二鬼子得有二十來人。」

    一個人一戰之下，幹掉一個精銳鬼子小隊的鬼子三十二人，二鬼子二十來人，已經是驚天的戰績了！說出去，恐怕都沒有人敢信。

    不過，周揚自知自家事，有著隨身空間這樣的外掛，取得這樣的戰績，並不值得驕傲。

    將隨身空間之中一些彈殼之類的無用東西收拾一下扔掉後，周揚便開始摸屍。將那些鬼子身上的子彈、手雷、罐頭軍糧等物資收拾起來，存在了隨身空間裡。

    一千五百餘發步槍子彈，手雷若干，王八盒子兩把，8mm手槍彈二百餘發，罐頭若干。

    這些物資，直接占據了一立方還多一點的空間。

    「隨身空間還是太小了，隨便放點東西就滿滿當當。」

    周揚感嘆著，回到了密林邊上，噌噌噌爬上樹，蹲在樹杈上打開了摺疊望遠鏡，仔細觀察了一下山路。

    或許鬼子分隊真的是被嚇破了膽，匆匆離去。山路上的那一輛歪倒地上的摩托車和躺在地上的死鬼斥候，都沒人管。

    周揚仔細觀察了一會兒，確認山路周圍沒人以後，便匆匆下樹跑到了山路上，扶起了摩托車。

    他打算下山，打聽一下現在的時間點，順便看看這路上有沒有落單的，或者小股的鬼子，完成任務。另外，如果可以的話，再採購一些東西。

    「轟！」

    周揚摸索了一陣兒，才發動起摩托車。

    這山，可不像是後世開發過的山路，這山路是山民篳路藍縷開山踩出來的，彎彎曲曲，還有的是一些分岔路。周揚為了防止在山路上和那些鬼子正面遭遇，特意拐上了一條岔路，又慢悠悠的騎著摩托車走了一會兒，不出所料的迷路了！

    好在，有路就是有人走，只要找到人就好了。

    很快，周揚在路邊找到了「人跡」。

    卻是路邊的死人。

    這是一具新死不久的屍體。

    身上的衣裳已經被人扒掉，只剩下一件磨得破舊的布條子擋在腰上，勉強遮住身體，為他留下最後一絲曾經為人的體面。

    黢黑的皮膚，粗糲而飽經滄桑。瘦骨嶙峋，肋骨一根根看得分明，這隻剩下皮包著骨架的身軀，卻搭配著一個大肚子，看上去格外的怪異。

    這不是被撐死，就是被毒死的，不過不是吃的食物，而是吃的樹皮、觀音土一類的東西，不消化還拉不出。

    相比餓死，只是填滿肚子做一個飽死鬼罷了。

    周揚並沒有太多感觸。

    在廢土世界裡，這樣的場景見得多了，也就沒了那麼多奢侈的情緒。

    路上的屍體時而可見，隨著山路越發陡峭狹窄，摩托車越發難行。這時，一個建在山坡上的村子，也闖進了周揚的眼帘里。

    崎嶇難行的山路，越發陡峭，周揚乾脆扔掉了摩托，將身上沒了子彈，比燒火棍強不了多少的斯太爾步槍扔回了隨身空間，只在手裡拿了一把洛洛克17手槍，朝著村莊跑去。

    一開始，因為不知道村子裡面的情況，周揚小心翼翼摸了進去，但等到進了村子以後，他發現這個村子有些-不對勁兒！

    整個村子裡，一個人影都沒有！

    空空蕩蕩，安靜的詭異！

    按理說，看這個村子的規模，怎麼也有七八十戶，三百多人的樣子，還有著石頭圍牆，石頭塔樓，房子也是採伐山石建造，在這個日寇侵華，土匪四起，兵荒馬亂，戰火不斷的時代，標準的堡壘建築，雖然抵擋不了有槍有炮的日寇，但抵擋一下土匪還是可以的。

    這裡，應該是一個熱鬧的大村子才對。

    但在這個村子裡，別說是人聲，便是一聲狗叫，一聲雞鳴鴨叫的聲音都沒有。整個村子安安靜靜的，家家門戶緊閉。

    整個村子，像是被拋棄的鬼村。

    其實，周揚不知道的是，這個時期這個樣子的村子非常常見，這個時期鬼子奉行的是三光政策，大肆燒殺淫掠！

    經歷了一輪輪掃蕩以後，百姓死傷無算，民不聊生。吃不上飯，食不果腹之下，拋棄了家鄉，荒蕪了田地，成群結隊的出去遊蕩討食吃，便空了一個又一個村莊。

    不過，在這個村子裡，有的農戶門前還有曬著辣椒的籮筐，門口石墩子上粗糲的陶碗裡還盛著未曾乾渴的奶白液體，還有掛在晾衣繩上的衣裳，村子中間那顆歪脖大槐樹上那有些年頭的青銅鐘，都給周揚一種強烈生活的氣息。

    這種強烈對比之下的詭異，給人在青天白日之下，有種恍惚疏離的感覺。

    周揚翻過一個矮牆，到了一戶人家裡，院子裡打掃的乾乾淨淨，夯實的平平整整。小院兒里還攏了一叢青蔥，種了一席韭菜。

    「有人嗎？」

    周揚喊了一句。

    沒有回應。

    走到屋門前輕輕一推，門就開了，因為窗戶很小，屋裡不大透光，顯得有些昏暗，房間裡面還算整齊，四方桌上面還擺放著沒吃完的窩窩頭和一疊蘿蔔，似乎主人飯沒吃完，都沒來得及收拾，就匆忙離開了。

    周揚皺著眉頭，有些不解。

    離開院子以後，周揚沿著村子裡的小路搜尋，但村子裡卻找不到一個活人，像是烈烈日頭下面的一個鬼蜮一樣。

    當周揚繞過一個胡同，沿著溝沿朝著村外走了幾步，眼睛不經意飄過乾渴的水溝時，整個人忽然愣住了。

    繼而，是一股涼氣從尾巴骨升起，繼而蔓延到了全身，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接著便是憤怒！

    這個野溝子裡，竟是填滿了人的屍體！

    有燒焦的、有砍頭的、甚至還有被扒光了衣裳，下身被插入一把刺刀，死不瞑目的女人！

    更讓周揚感到震撼和憤怒的是，一個赤果女人的肚子處，被挑出來的嬰兒還以乾癟的臍帶連著女人的肚子！

    這一下，周揚心中的疑惑盡去，終於知道這個空蕩蕩村子裡的人，都去了哪裡。

    頭皮發麻，怒意勃發！

    周揚不是沒有見過堆疊在一起的屍體，甚至那屍山層疊，看上去比這個更令人觸目驚心。

    但，那些都是毫無人性的喪屍。

    而這些，本都是世世代代活在這華夏國土之上，活生生的村民吶！

    以如此殘忍之手段，做出如此滅絕人性之事情的人，比之那毫無人性的喪屍，又能好得到哪裡去？

    甚至，比之那些沒有思想道德的行屍走肉，其人格更加的卑劣吧！

    「呱呱~」

    烏鴉落在野溝子的屍體上，黑色的喙子上掛著血肉，啄向一顆死不瞑目的眼珠······

    周揚抬頭看去，天色一片暗沉，烏青色的天空中，太陽躲到了灰色的雲朵後面，似乎都不願意看見這悽慘的人間。

    在這一刻，本來一直有種遊戲心態的周揚，感覺自己的心靈受到了莫大的衝擊，本來玩世不恭的眼睛裡，終於沾染上了難言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