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四章 好大一個坑

    宋星辰一行人在半個月後終於來到旱城，杭航已經在此代理知府有一段時日，雖然杭航看上去很不著調，也有不少人給他使絆子，可二世祖出身的杭航，自是有他自己的一套辦法，讓那些人不敢在他面前炸毛。

    宋星辰來到府衙後院住下，杭航一半事實一半吹噓的和她將這段時間發生的事，聽的宋星辰忍俊不禁，直道錯過了許多好戲。

    不過杭航手裡拿著聖旨，還是唬到了不少人，哪怕他不是欽差，卻是欽差派過來的人，除非靠山能動的了聖旨，否則最後也只能俯首，這也是宋星辰敢讓杭航帶著聖旨先一步來此的原因。

    古代的皇權制度，縱然讓宋星辰不喜也頭疼，可這個時候卻又能見到其好處。

    在宋星辰入住的第二日，便有不少的官員家眷和富紳家眷前來拜訪，各個都帶著厚禮前來巴結，不著痕跡的給杭航上眼藥。

    對於一些不過分的要求，宋星辰看在銀子的面子上也就默認了，畢竟一竿子打翻一船人，最後拿杆子的人絕對會被淹死。

    宋陽不在府城，宋星辰必須保證旱城不亂，到時候自有宋陽來出手對付這些人，這也是政績。

    「你們家郡主呢？老子要見她！」杭航怒氣沖沖的來到宋星辰所在的後院。

    「郡主在等著杭公子呢，杭公子請。」蘋果做了個請的手勢，很給面子的沒有笑話他。

    杭航進了大廳，便瞪著宋星辰詢問道：「還能不能愉快的合作了？我前腳整治了幾個龜兒子，你後腳就讓人放了，這不是打我的臉嗎？不滿意我的做法你直說就是，讓我外人面前多難看啊！」

    「還以為你長進了呢，現在看來和以前也沒多少變化，最多是腦袋裡多裝了幾本書。」宋星辰指著桌子上的茶杯道：「清火的，先喝一杯吧。」

    「你現在就算給我黃連，也清不了我心裡的火氣。」杭航氣呼呼的坐下，一口將茶水幹了。

    「還好沒給你準備貢茶，要不然真是浪費了。」朝杭航投去鄙夷的目光，宋星辰搖頭道：「沖一個孕婦發火，你可真是本事，等回京城去，看我怎麼向二嫂告狀的。」

    「一碼歸一碼，你利用我的時候可是沒客氣過，現在說這話不覺得臉紅嗎？」杭航的氣焰消失了大半，可見對杭鳶是怕的，確切的說是寵愛和心疼。

    「你也說一碼歸一碼了，我之前利用你不假，可也讓你提前過了做知府的癮，你這段時間不是玩的很嗨皮嗎？」宋星辰哼了一聲道：「你也不用太感謝我，我這個人就是大氣，知道你想過一把官癮，在力所能及的時候就幫了你一把，換做是別人，我才不會這麼做呢。」

    杭航險些被氣的吐血，自己犧牲了名聲，又勞心勞力的主持大局，最後倒是要感謝宋星辰了。

    「小爺不玩了，郡主這麼大的本事，那就請郡主自己處理，要麼就另尋能人吧。」杭航往椅子裡一攤，吊兒郎當的道：「別拿鳶兒威脅我，人吃五穀雜糧沒有不生病的，我現在心口疼的厲害，需要靜養。」

    「虧你還是個男人，小肚雞腸的，青蓮配給你真是可惜了。」宋星辰毒嘴的道，見杭航被氣的要發飆，立即打了個暫停的手勢，正色道：「好了，吵了幾句，你的心氣也該順些了吧？那咱們說說正事？」

    「你見過有人順氣，是用這種方式的嗎？」杭航憋屈的有火不能發，再怎麼著對方也是孕婦，白白的被宋星辰給數落了半晌，心裡後悔著今天不該來。

    「我原以為你這些年長進了，至少要等幾日才來找我，卻不想這麼快。不過即便你不來，最多三日，我也會主動找你的。」宋星辰起身，來到杭航旁邊的位置坐下，給他倒了杯茶才繼續道：「我這麼做，並不是要打你的臉，你難道都沒發現我同意放的人，都是惹了一些小麻煩，最多也就是在牢裡住上幾日的那種嗎？何況大周國有律例，小過錯可以用銀子來抵刑罰的，只要被害者同意便可，你真的以為那幾個二世祖的爹娘會捨得看他們在牢裡頭受罪？」

    「哼，只要我不同意，就算拖也能拖到他們多在牢裡頭住幾日。」杭航的火氣消了一些，但還是不喜歡這樣的結果。

    「你是能拖，可結果卻是把府城的這些鄉紳都得罪了，以後還辦事不？再說這些小嘍囉在牢裡，能影響大局嗎？與其浪費時間和經歷在他們身上，不如光明正大的賺銀子，反正這個罰款是知府可以做主使用的，用來救濟百姓不好嗎？」宋星辰語氣柔和的問道。

    杭航自小便隨著杭大人在各地當小霸王，自是習慣了什麼事都被順著。

    今日的事，若不是宋星辰是『主謀』，說不定會如何爆發他的小脾氣。

    「當然，就算你把那些鄉紳都得罪了也沒關係，只要不真的動了那幾個二世祖，倒也不至於這麼快就招來報復，但他們一日不被徹底擊垮，心裡定會記住這個仇，別忘了你可是要來旱城做個縣令的，到時候沒有聖旨和我罩著，那些地頭蛇想要整你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宋星辰語重心長的道：「要不是實在親戚，我真是不想費唇舌來指點你，這點事都看不透，你留在旱城不是自己找罪受，就是給我大哥添堵的，到時候可別哭著跑回京城訴苦，非得成為天下人的笑柄不可。」

    杭航聽完之後，覺得有幾分道理，但又不願意承認，便梗著脖子不說話。

    宋星辰也不指望杭航會承認自己的錯誤，便繼續道：「至於那幾個犯了大事的，我可沒有允諾他們任何事，但銀子還是照收的，回頭你讓衙門裡的師爺記錄一下，他們能主動找本郡主給災民們捐款捐物，這份善心還是可嘉的。」

    「你這也太賊了吧？竟然在這裡等著呢！」杭航大笑著拍著桌子道：「我還以為你只顧著收銀子，什麼事都做得出來呢，差點氣的收拾鋪蓋捲走人。好在咱們認識的年頭多，要不然我連過來一趟都做不到，那些龜孫子就該把老底坐穿，多少銀子也不能放。」

    「這個怕是由不得你。」宋星辰嘆息著搖頭。

    「什麼意思？」杭航的笑聲突然停頓，一臉不解的看著宋星辰。

    「只要苦主撤銷了狀子，你憑什麼關人家？能在府城裡橫行霸道的人，可都是有本事的，至少有能給他們撐腰的爹娘。不管是威逼還是利誘，只怕那些苦主能堅持到最後是很難的事。」宋星辰無奈的道。

    「那可不行，老子費了那麼大的勁兒找了那麼多的證據，怎麼能這麼輕易的就把人給放了！」杭航拍桌而起，對宋星辰道：「你借我點人手，府衙的衙役實在太少了，根本就不夠用，我得派人保護那些苦主，可不能讓他們被害了。」

    「你就不能動動腦子嗎？」白了杭航一眼，宋星辰道：「那些苦主，並非都會堅持到底，可也有那種不貪圖封口銀子的，你應該在這些身上下功夫，先拿下一兩個人震震名聲，以後才好辦事。」

    「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有些人暫時先放過了，只要抓到一個典型給他處理了，以後辦事就容易多了是吧？」杭航恍然大悟，「我爹每到一個地方就是這麼辦案的，我怎麼就忘了。」

    「那是因為你腦子裡裝了水！」宋星辰毫不客氣的評價道。

    杭航咳了一聲，假裝沒聽到宋星辰的話，再次問道：「你到底借人給我不？府衙里的衙役都忙的很久沒休假了，有些人也不是我能夠使喚的動的，這事不好辦啊。」

    「借人可以，但得使在刀刃上，而且我的人可不能白借。」宋星辰笑道。

    看著宋星辰淺笑盈盈的模樣，杭航只覺得背後發涼。

    和宋星辰認識這麼多年，自是知道她每次笑的特別溫柔的時候，總是會一個大坑等著你跳。

    正所謂無利不起早，杭航不相信宋星辰會對他無條件的好。

    「你先說說看，太難的事我還是放棄的好。」杭航戒備的道。

    「也不是什麼大事，就是想請你幫個忙，幫我下幾張請帖，邀請一下城裡的富紳赴宴。我雖是欽差，但畢竟是女子，宴請女客的事由我來做便好，你負責招待男賓。不管怎麼說，咱們既然來了，總要感謝一些這些人的熱情招待不是？」宋星辰笑容無害的道。

    「別，你還是收起笑容的好，我看了頭皮都麻。」杭航思索了一下，便點頭道：「行，我答應你了，不就是敲竹槓嘛，這事我會。」

    「別說的那麼難聽，我也是想為旱城百姓做點事，這一年來不是戰事就是賑災的，宋記糧鋪可是沒有什麼餘糧了，我倒是不怕關門大吉，就怕糧價猛地上漲，到頭來買不起米糧的還是窮苦百姓。」宋星辰收斂了笑意，「這幾日我也打聽過來，誰家有多少存糧，都在這個單子上。我不要求你把這些糧食都弄到手，刨去他們自家一年的嚼用，再留些備用糧食，捐出三分之一應該不成問題的。」

    說完，宋星辰便將一本花名冊放到桌子上。

    杭航只覺得自己剛才答應的太快了，他是會敲竹槓，可是這般的挖人家的心肝，他是真沒學過啊。

    不理會杭航吞了雞蛋的表情，宋星辰輕笑道：「杭大哥還是去忙正事吧，說了這么半天的話，我也有些乏了，就不送杭大哥了。」

    看著宋星辰扶著腰肢向內堂走去，杭航拿著花名冊站在原地凌亂著。

    「果然何時也改不了商女本色，你倒是收禮收到手軟，我不知道要結多少仇家吧？」杭航欲哭無淚，「說好的至親呢？怎麼才這麼一會功夫，就不怕我以後會被報復了呢？桑心，求安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