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有錢了,過年了

    因為有了年前的收入，宋家第一次過了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年，闔家歡樂，一家人吃上肉了，也穿上新衣了。

    而宋家的這些改變卻還是被人看在了眼裡。

    宋家有多開心，老宅的人就有多麼的憤怒。

    「這些喪盡天良的東西，咋不一個一個死了算了，看著老娘吃不飽穿不暖給那些賠錢貨反倒穿得好吃得好的。太可惡了。」宋老太太從幾天前開始謾罵了，究其原因還是有人在她耳邊嚼舌根，說這宋三山家怎樣怎樣的發家致富了。

    剛開始老宅沒人相信，就宋三山那副德行，要是有本事的話也不至於被他們老宅當驢子一樣使喚了那麼多年，全家人一個屁都不吭。

    可是等老太太和兩個兒媳婦偷偷去看了一趟，回來之後氣的鼻子都要歪了。

    宋老頭一個勁的抽著旱菸，表情也是很凝重。

    宋李氏和宋金氏也跟著宋老太太扣扣謾罵著。

    「爹，你看咱們要怎麼辦。」宋大山和宋二山，從小也習慣了欺壓宋三山這個習慣，現在別說宋三山還沒有劃到四房那一房去，這麼大的事情怎麼也得等到年後祖宗開宗祠的時候辦。

    就算是劃了，他們爹他們娘都是宋三山親爹親娘，供養爹娘，供養他們這些兄弟不是理所應當的麼。

    宋二山說道：「而且今年那一家子聽說掙了不少錢，可也沒見他們給爹和娘送一個子來啊。」

    說到這宋老太太更氣了，之前宋三山就是餓著肚子過年也不敢委屈了她這個親娘，可現在，有錢了，也不知道孝敬老娘了。

    在宋老太太看來，之前的那些矛盾都算什麼，爹娘就是打死兒子孫女那都是理所當然的，她生的，她就是弄死也沒人說什麼。

    可現在呢，看看一個好好的兒子被宋呂氏那個賤人攛掇著連親爹娘都不認了。

    宋老太太坐不住了：「不行，俺忍不下這口氣。」

    說著就要跳起來去找宋三山和宋呂氏算賬。

    剛跳起來就被宋老頭拉住。

    他怒瞪：「頭髮長見識短的東西，你去鬧騰一下，弄來幾個字，夠個屁用。現在，要想辦法別讓宋三山一家子不能過繼，這樣，他們家掙多少錢不都是俺們家的麼。」

    說到底，老宅這一家子從根上就歪了，仿佛宋三山一家並不是親人，而是刻骨銘心的仇人一般。

    宋老太太別的不懂，但是弄一筆錢和以後時時刻刻都能弄到錢之間的區別她還是懂得的。

    又是老宅的人就這麼沉寂下來的。

    大年初一，有人上宋家拜年，宋呂氏是個好面子的人，便將麥芽糖拿出來招待客人。

    很多人吃了簡直是呆住了，這不就是那普普通通的麥芽糖嘛，有什麼大的區別。

    可是吃到嘴裡，可就是不一樣。

    大部分人還是很厚道的，誇誇麥芽糖，也就是忍不住多吃兩口。

    有那不自覺的一下子起了心思，想要從宋呂氏這樣討要配方，都被宋呂氏似笑非笑的表情堵了回去。

    他們雖然是村子裡的人，但是也知道這事情不厚道。

    但宋家有什麼祖傳秘方的事情莫名其妙的傳了過去，一時間沸沸揚揚，只一天，宋家就沒人不知道的。

    不對，宋家人都還不知道呢，他們好不容易過這麼和和樂樂的年，誰還管外面的閒言碎語啊。

    在十幾里外的村子裡，天色漸漸深了，一個骨瘦如柴的女人被綁在柴房裡，她渾身瑟瑟發抖，身上上上下下全是傷疤，現在天氣已經冷了下來，但是她全身上下就穿著一片爛布。

    「爹娘，俺冷。」女人流著眼淚瑟瑟發抖，然後漸漸陷入了昏迷之中。

    宋家

    「月牙……娘的月牙。」

    深夜，宋家正屋裡突然傳出一聲急促的聲音。

    宋三山立刻跳起來，將煤油點亮，就見自家媳婦手舞足蹈的抓著什麼，好像是被魘住了。

    其他的幾個小輩也被嚇醒了，紛紛趕了過來。

    「娘，你怎麼了？」

    宋星辰最小，沒有那麼多講究，進了屋子直接擠上了炕掐著宋呂氏的人中。

    宋三山拿著帕子一個勁的給宋呂氏擦臉。

    宋呂氏才幽幽的轉醒，看到周圍圍了一圈人，但是眼眶還是止不住的紅著。

    「月牙啊，娘的月牙啊。」

    所有人都沉默了，宋呂氏口中的宋月牙，就是他們那個被送去換親的大姐姐。

    而今天是大年初二，是一個十分敏感的日子，大年初二，都是嫁出去的女兒回娘家的日子。

    可是他們大姐姐自從嫁出去，就再也沒有回來過。

    「娘，你只是想大姐姐了。」宋星辰安慰著宋呂氏，心裡卻難受的不行。

    宋呂氏一個勁的流眼淚。

    「俺看到你大姐姐挨打，她被人欺負啊，可是俺想撲過去，可怎麼都過不去啊。」

    宋陽緊緊的攥住拳，而宋三山青筋也要暴起了。

    是他們沒本事，連女兒（姐姐）都保護不了。

    宋星辰咬了咬唇：「娘，不然，俺們去把大姐姐帶回來看你們吧。」

    以前宋家人是礙於老宅，是宋三山愚孝的原因，就算是知道大丫頭在哪也不敢去看，但是現在，他們還有啥不敢的。

    宋呂氏握著宋星辰的手一下子收緊。

    大年初二的規矩，只能嫁出去的女兒上門，要是丈母娘上門的話，這一年都是不吉利的，老丈人也是一樣的。

    所以宋呂氏和宋三山就是再著急也不敢提出來要去看閨女。

    但是他們不能去，宋陽這些同輩可以去，他們去就沒那麼多規矩了。

    宋三山立刻看向宋陽。

    「這次，不管咋樣都得把你姐接回來住一住，那家條件要是不好，咱們再想辦法幫襯一下，不管咋的，咱們不能不管大丫頭。」

    宋三山這麼說了，宋呂氏激動的差點都要哭了。

    幾年了，這都幾年了，她終於可以再見到自家的大丫頭了。

    「星星，你一定要把你姐帶回來啊。」

    宋呂氏此時此刻最信任的，竟然是年紀最小的宋星辰。

    她覺得，只要宋星辰願意，就一定能把宋月牙帶回來的。

    宋星辰重重的一點頭：「娘，俺一定把大姐帶回來。」

    家裡宋木頭和宋三月留下照顧宋呂氏了，宋木頭是還要去給地主家放牛，就是這樣的日子他也是不能休息的，而宋三月性子軟，宋呂氏心情也正好不好，留下一個兩人說說話，肯定還好過一點。

    去找宋月牙的便交到宋陽宋月亮夜朗和宋星辰的身上。

    雖然知道大姐嫁出去的地方在哪，但到底是誰家他們卻是不知道，這不，天還沒亮，一人揣了兩個饃饃就上路了。

    上路的時候宋呂氏還一個勁的安頓他們去了找到宋月牙不要久留，家裡留了飯，一定要回來吃。

    幾人路上都沒有說話，而是埋頭趕路，大家都想能早點見到大姐。

    等到了村子口的時候天才亮，才有人陸陸續續的起床。

    幾人往前走，想要問一下宋月牙的消息。

    可是突然聽到一聲尖叫，接著是棍棒打在身上的悶哼聲，還有男人的謾罵聲和女人的痛呼聲。

    宋星辰快走了幾步，就見一個院子裡一個男人拿著扁擔再打一個瘦弱到極點的女人。

    而房檐下還站著兩個老人，一個年輕的丫頭，他們手都抄在新衣服里，看著那女人被打，不但沒有上前攔截，而是嘴裡罵罵咧咧。

    「打，往死里打，母雞都還知道下個蛋呢，你這個小婊嫁進來幾年了給咱們老李家一個崽都沒留下，還不如母雞呢。」

    被打的女人心心裡淌著血。

    她這幾年，為這個家裡里外外操持，就是懷了兩個娃都被自己嫁的那個畜生硬生生打掉了。

    她到現在還沒有死都是老天爺給她吊著一口氣。

    可她能怎麼辦，她和被自己親爺親奶賣來的有啥區別，娘家這麼多年早斷了聯繫，他們怕是早就忘了自己的存在。

    這樣活著，還不如死了算了。

    她再次升起了死志。

    而宋星辰看到被打的女人腦子裡嗡的一聲，然後轉身沖了進去。

    「大姐。」

    宋月牙聽到聲音愣了一下，但隨即覺得不可能，一定是自己聽岔了。

    雖然只是一眼，宋星辰還是認出來那個女人一定就是他們的大姐。

    只是，出嫁前他們大姐雖然瘦，可至少是健康的啊。

    現在咋就成這樣了。

    宋星辰心都要碎了。

    眼看著一扁擔就要打在宋星辰的身上，夜朗目恣欲裂，直接一跳，就從牆上翻了過去，將揮著扁擔的李大踢翻在地。

    「啊……你們是什麼人。」

    李家來兩口衝上來將李大扶起來，快要氣死了。

    「你們是哪來的，你們怎麼隨隨便便闖到被人家來。」

    宋月亮進來，也看到了宋月牙，氣的眼眶瞬間紅了。

    「你們是畜生，你們這幫畜生，這是要把人活生生往死了打啊。」

    宋陽也跑了進來，立刻和夜朗一起將宋月牙扶了起來。

    李家二老還記得宋陽，一下子反應過來了。

    「你們這幫小雜碎，當時換親的就說了，李月牙和你們家沒有關係了，誰讓你們來的啊，宋老太婆呢，找打啊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