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蒙昧時代16

    「我發誓！！如果我還有機會的話！！」趙斌死死盯著姚清，雖然昏昏沉沉的腦子和對方黑乎乎的臉讓他有些看不清這個自稱姚清的女人到底長什麼樣，但一個特徵被他死死記在心裡。

    這女人左手小臂上有著一塊指甲蓋大小的暗紅胎記。

    「你們在做什麼！！」

    忽然一個憤怒的聲音從巷子口傳來。

    姚清和正安排操刀人的瘦猴一眾人都同時轉身看向巷子口。

    一個長髮披肩，身穿白色長袍的清秀女子正怒目看著他們。

    「趙斌？是你麼？」女子再次開口，但語氣轉為擔憂和驚喜。確實對著躺在黑殼堆中的趙斌說的。

    姚清和瘦猴面色一變。對視了一眼。兩人手中的槍口微微一動。

    「你是.....許若薇？」趙斌微微愕然，他忽然有種複雜的心情。有點內疚，有點無奈。但更多的是羞恥。

    許若薇是他以前的大學同學，而且還是沒有覺醒前的自己曾經傾慕過的對象。在這種時候，這個境況，遇到她。

    趙斌垂下頭，在沒人可以看到的角度，眼中紅光閃爍，時弱時強。

    「小姐，我們正在處理我們的戰利品，你又是從哪個地方鑽出來的？難道說，這人你認識？」姚清眼珠一轉，嬌笑起來。

    許若薇咬著下唇。看到姚清和瘦猴手裡的槍，又看看對方一大群人對自己虎視眈眈。面色頓時有些蒼白起來。

    「我知道你們要幹什麼，不過這人是我朋友，希望你們能夠放他一馬。我...我會用一定的食物補償你們。」許若薇咬咬牙說。

    「哦？」姚清笑了。

    邊上的瘦猴卻不敢笑，探過頭小聲的對姚清說：「這女人是研究院的，你就不怕惹火燒身？這事我可不陪你攙和。」瘦猴匆匆忙忙帶著自己人逃難似地從許若薇身邊竄了出去。灰溜溜的幾下沒入其他小巷裡。

    姚清不動聲色，側身擋住許若薇和趙斌的視線，沖邊上除了高個外的另一個手下使了個眼神。後者微微點頭，趁著許若薇被擋住，身體暗自朝著趙斌移動過來。右手偷偷從後腰處抽出一把小刀。

    「既然是你的朋友，我們也給你研究院的面子，不過這人欠了我們很多食物，要不是被他拖著久了，我姚清好歹也是這幾條街有名的自由人，也不會這麼興師動眾的專門過來抓人。這樣吧，你們研究院福利那麼好。妹妹你多少給點食物補償怎麼樣？我們也不要你還全部了。」姚清一副我很大方的樣子。

    「他...欠了你們多少食物？」許若薇緊張的問。

    「不多，也就是三個水果罐頭。」姚清淡淡的說。

    「嘶....」邊上高個子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氣。

    水果罐頭！那是什麼！

    那可是整個南風市最值錢的幾種頂級食物供應之一，在這個異能者匯聚的混亂之地，最值錢的就是肉類罐頭和水果罐頭，其次是正常的大米麵粉，再然後是有些變質的肉類做的肉乾和醃菜，最後是一種研究院研究出來的蟲肉乾，這是一種圓形的變異黑甲蟲蟲肉經過特殊處理後，製作的肉乾。有著極長的保質期。但有微毒。大多一般異能者現在的主食也是這個。

    而像姚清這種整天只能在甲蟲垃圾堆里找點蟲肉絲的自由人，居然一開口就是水果罐頭，還一次就是三罐！

    「太狠了！」高個看著自己的大姐頭的目光更加畏懼了。面對研究院的人居然都敢獅子大開口。不愧是大姐。

    趙斌面色陰冷的躺在黑殼堆上，邊上的男人手裡的小刀正擱在他脖子上，男人眼中滿是威脅的看著趙斌。很明顯，只要趙斌一說話，刀子絕對會馬上切進他的脖子。

    許若薇明顯也呆了。她原本以為只是一點蟲肉乾，自己應該可以替趙斌還上。可沒想到......

    「可是，我身上只有...」

    「沒關係的。」姚清目光閃爍的打斷她的話。「只有一罐蟲肉乾也夠了，看在研究院的面上.....」她面上喜色一閃即逝。

    許若薇從白色長袍的右邊袋子裡摸出一個小小的巴掌大小罐子，這罐子是呈圓筒狀，外面貼了個白色的標籤，上面寫著『救世會研究院』的字樣。

    「這是我這個月的份額，但是，你們先把趙斌放了。」許若薇往後看了看，小心的走進巷子，用身體擋住入口，在這種環境，就算只是一罐肉乾，一個不小心也絕對有可能引來腥風血雨。所以容不得她不小心。

    小心的把蟲肉罐頭放在腳邊。

    「我放在這裡了，你們走過來拿，放開趙斌，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是故意擋著我的。」許若薇聲音說最後一句話時明顯高了一度。

    「別擔心，我們不會傷害你的朋友，先前是不知道他有你這個研究院的.....嘿嘿....」姚清沖許若薇曖昧的笑了笑。舔舔嘴唇。「你朋友的本錢還是很強的哦。難怪你願意花....」

    「你說些什麼亂七八糟的。要不要肉乾？」聽到她語氣越來越不堪，許若薇連忙打斷道。

    姚清只是笑了笑，帶著兩人迅速離開了趙斌，走到巷子口撿起肉乾離開了。與此同時許若薇也匆匆跑到趙斌身邊。

    「趙斌你沒事吧？」她慢慢蹲下身，也不顧垃圾堆的臭氣，伸手輕輕點了點趙斌滿是血跡的胸膛。

    「還好。」趙斌忍著痛，臉上卻露出漠然的神色。「這次算我欠你的，不過我並沒有欠他們食物。」

    「我知道。」許若薇沒有吃驚，顯然她是早就料到了。

    「你現在是研究院的人？」趙斌特意加重研究院三個字的語音。

    「是的，我是聯盟的研究員，哦，你是看到那罐肉乾上的標籤吧，那是我一個朋友和我交換的。聯盟和救世會的福利都不同，所以有些時候為了換換口味也會大家都會找人交換幾次。」許若薇的話語中自然的提到了『聯盟』，『救世會』兩個組織，而且似乎聽剛才的姚清口氣中，那個救世會似乎也有研究組織。

    趙斌暗自記下這幾個關鍵詞。

    沉默了一會兒。

    趙斌澀聲說：「這次多謝你了，我做人的原則是等價交換，以後我.....」說到這裡趙斌忽然一愣。他感覺自己似乎一直以來忽略了什麼重要的東西。

    「我會還你一次。」頓了頓他還是繼續說完先前沒說完的話。

    「沒關係啦，不過你現在還好吧。能動麼？」許若薇蹙著眉頭看著滿身血跡的趙斌。

    「還行。沒多大事。你可以走了。」趙斌忍著劇痛神色自若速度極快的揮揮手，示意自己沒事。

    「那......」許若薇咬著下嘴唇，沒有說完。

    「我說了，你可以走了。」趙斌加重語氣著說。融合記憶前的趙斌或許會很高興的接受許若薇的好意，但覺醒後的他，人情就如同負擔，救命之恩就更加沉重了。在最無力的時候被一個女人救了，作為傳承奧術師知識的趙斌，他心中繼承前世傳奇巫妖和大貴族身份的驕傲和自尊，這份沉重幾乎被放大了無數倍，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那我先走了。」許若薇起身想要離開，想了下，又摸出一支鋼筆在趙斌手背上寫上一個地址。趙斌縮了縮，還是沒有拒絕。

    「這是我的住處，你實在沒辦法就來找我吧。現在熟悉的人越來越少了，難得碰到你。有什麼事別客氣儘管找我幫忙，說不定以後我也會有找你幫忙的時候。」她掠掠散到額頭的碎發柔聲說。

    趙斌面色漠然。不過沒有做聲。

    「你真的沒事？」許若薇走了幾步，不放心的又回頭問道。

    「沒事！」趙斌雙手撐起身體，讓自己靠在牆邊支起上半身。然後強忍著撕裂般的劇痛緩緩站起來。

    他雙腳顫抖的站起來，單手扶著牆壁，臉上卻依舊冷漠。

    「還能動。」

    「嗯。」許若薇離得遠了些沒有看見趙斌微微抖動的雙腿，點點頭，「記得那個地址，別忘了。」

    趙斌點點頭。目送著許若薇離開小巷。他就這麼支撐著身體繼續站了一會兒。直到確認對方真的已經走了。

    「砰！」

    趙斌狠狠的倒在黑殼堆上，徹底昏迷過去。原本因為強健的身體素質已經在緩緩收攏的傷口再度眼中裂開，紅色的血跡在襯衣上慢慢擴散開來。

    巷子口，許若薇的身影再度出現，目光複雜的看著倒在地上的趙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