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道不同

    「這位小公子，不如坐下來喝一杯？」

    「好啊！」袁承志原本是跟趙乾客氣客氣的，也沒想到他會留下，誰能想到這小子真不跟他客氣啊。而且好像壓根就沒把自己當外人，大大咧咧的就坐了下來。

    不過袁承志也是江湖人物，對於這樣的江湖做派沒有感到不滿，反而是非常高興。原本因為自己眼前的是哪家的富家公子，現在看來，也是同道中人吶！

    是同道就好，江湖人喜歡直來直去最好打交道了。一般情況下，三杯酒下肚，基本上就成了拜把子的兄弟了。當然了，也不是沒有談著談著打起來的。

    或許談著談著，這位突然來了一句我前些日子殺了誰誰誰，那位一聽，你殺的是我朋友，老子找你好久了，今天終於找到你了。一下子翻了桌子的比比皆是，談不攏就打，打到他服了就好交流了。

    俗話說得好勝者為王敗者寇，只有勝利者，才配講道理，才是正義的。這就是江湖，很直接，很暴力，也很現實！

    「在下袁承志，不知這位小哥是.......？」

    「袁承志是吧，我認得你！」盯著袁承志上下打量了半天，看得袁承志是渾身發毛。趙乾隨後才突然笑一下，輕輕地說道「好，果然不愧是遼東督師袁崇煥的兒子，虎父無犬子！」

    「小公子竟然認得家父？」本來是對趙乾小心戒備的，可是這時候一聽到談袁崇煥，袁承志眼中立馬就熱切了起來。對於自己的父親，一般人都是很崇拜的，袁承志也是如此。而且江湖上很多人都因為這個給他三分面子，有個好爹，混江湖都方便吶！

    「袁公子說笑了，袁督師死的時候，我還是個剛滿周歲的小孩子，怎麼可能認識？」笑著搖了搖頭，趙乾慢慢的說道「只是袁督師的事情，我也是略知一二！」

    「是啊，家父中忠心為國，卻被崇禎那個不明是非的皇帝所殺，真.......」

    「放肆，妄議君上，你可知該當何罪？」

    「閉嘴！」衝著張仁瞪了一眼，趙乾臉上露出一點點勉強的微笑，看著袁承志慢慢說道：「抱歉，家奴脾氣暴躁了點，袁公子千萬不要介意！」

    「不會，不會！」

    「袁公子，令尊給你起名承志，單從名字上面就知道袁督師對袁公子你的期望了。袁督師一直以來忠心為國，可是袁公子你，似乎不打算繼承你父親的遺志啊！」

    「小公子此話何意？」一隻手摸向了旁邊的寶劍，一臉戒備的看向前方。從剛剛的交談之中，袁承志已經隱隱發現了對方似乎站在崇禎皇帝那邊，他們好像跟自己不是一路人吶。他們幹的，可是掉腦袋的事情。既然不是一路人，要麼把他變成一路人，要麼就送他上路！

    「沒什麼，只是替袁督師有些傷感而已。袁督師忠心為國，至死都不忘其志。可惜袁承志你卻一心要與朝廷對著幹，豈不是辜負了袁督師為你起名字的本意！」

    「你是誰，你究竟還知道些什麼？」雙方看起來是越談越僵了，袁承志的雙手已經握在了劍上，劍刃已經慢慢從劍鞘之中拔出，而一雙冷目正靜靜地看著趙乾。只要下一句話一說的不對，這把劍或許就砍到趙乾的脖子上了。

    「我知道的，遠比你想像之中的還要多。袁承志，十二年前拜入華山派，乃是華山派掌門神劍仙猿穆人清的關門弟子。直到最近，才從華山派下山！」

    「可是據我所知，這穆人清可是一直在為李闖四處奔走。而且，前些日子我還知道，華山派黃真為李闖籌集了兩千兩黃金的軍費被劫，也是你出面討要的，難道這一切還不能說明問題，你袁承志已經跟大明越走越遠了！」

    「小公子究竟想說什麼？」寶劍已經慢慢抽出鞘，袁承志冷冷的說道「如今大明朝貪官橫行，百姓民不聊生。闖王起兵，也只是為為民請願而已！」

    「是麼？」搖了搖頭，趙乾無奈的說道「你是否親眼見過所謂的闖王軍，你知道他們被稱為什麼麼，流寇。你可知什麼是流寇，你什麼都不知道，就拿著從你師傅那裡學來的那一套隨便忽悠人，未免太意氣用事了吧？」

    「那照小公子的話，小公子是見過闖王軍了？」

    「沒有，只是略有耳聞！」

    「剛剛小公子也說了，眼見為實耳聽為虛。小公子不也拿著四處聽來的消息，胡亂揣測麼。小公子又怎知，闖王的軍隊不是軍紀嚴明愛民如子呢？」

    「呵，沒想到袁公子還真是一副好口才。不過據我所知，山宗之人一直在為袁督師平反而四處奔走。可是他們不知道，他們有一個不稱職的少主。正在一點點的把他們的努力，付之一炬！」

    「哼，袁大哥別跟他們廢話，一看就是朝廷的走狗！」袁承志還沒準備動手呢，溫青青就已經受不了率先動手了。溫青青可是溫家出身，溫家除了是當地的大戶之外，還兼職打劫，為溫家創收。

    出身溫家的溫青青，更是很好地繼承了這一優良傳統。再加上溫青青平時生活也不怎麼好，所以沒事的時候也喜歡出去打打秋風。因而性格就漸漸變得很敏感，一言不合就殺人很正常。

    這一次，趙乾的話不合她的心意了，抄起刀子來就準備砍死趙乾。可趙乾身邊有高手在，溫青青的刀還沒拔出來，劍刃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已經橫在她的脖子上了。

    「高手！」連對方怎麼出手的都不清楚，袁承志在分析完敵我力量之後突然發現，自己好像不是對方的對手。而且對方手上還有人質在，這才是最麻煩的事情。

    畢竟要是打不過，跑就行了，這又不丟人。可是現在溫青青被人挾持了，要是扔下不管了，也說不過去啊。

    「好了，把人放了，打打殺殺的多不好啊！」搖了搖頭，趙乾站起來沖袁承志拱了拱手說道「酒逢知己千杯少，話不投機半句多。既然袁公子與我道不同，那我就先行告辭了。希望下次見面的時候，你我將不是敵人！」

    「殿下，為何要放了這反賊。只要殿下下令，奴才一定會將他拿下！」

    「我做事，難道還要向你解釋麼？」

    「奴才不敢！」

    「哼！」回頭再次看了袁承志一眼，趙乾隨後便靜靜的離開了。這一次跟袁承志見面，果然跟想像之中的一樣，一樣的無疾而終。袁承志現在滿腦子都是所謂的闖王，而大明在他的眼裡就是一個貪官橫行，徹底沒救的朝廷。

    這穆人清十數年的教育，挺成功麼。把一個忠臣之子，硬生生的教育成了李自成的鐵桿。順便還把袁承志手下的山宗給一網打盡了。

    要知道山宗可都是袁崇煥的舊部，那是原本的遼東精銳，跟女真人這些猛人抄刀子幹過的。有他們加入，李子成必然是如虎添翼，穆人清這算盤打的真是啪啪響啊。要是去做生意的話，一定是富可敵國的存在。

    「秦淮河蕪雜之地，萬一有什麼人衝撞了主子，小的們沒法交代！」

    「你們怕擔責任，就不讓我痛快？」

    走在空曠的街面上，耳邊突然傳來這樣的聲音。這聲音很熟悉，趙乾立刻就聽出了聲音的主人是誰。南京夜晚宵禁，一般人也不敢在大街上走啊。也只有不怕官府責罰的，才有那個膽子。

    「小的不敢，小的只是做好自己的本分！」

    「說得好，保護公主的確是你們的本分。可是堂堂大明公主竟然去了秦淮河，你們誰能給我解釋一下麼？」

    「什麼人？」突然傳來的聲音，讓這些人一愣，隨後立刻做出了最本能的反應，將長平公主圍在了中間，抽出武器大聲的說道「保護公主殿下！」

    「瞎了你們的狗眼！」冷哼一聲，張仁大聲的吼道「你們錦衣衛的安劍清是怎麼教你們的，見到太子殿下還不跪下！」

    「太子殿下？小的不知太子殿下駕臨，罪該萬死！」

    「你們的確罪該萬死，你們知道什麼是自己的本份，那就不該讓公主去秦淮河。看在你們還算盡忠職守的份上，每人去令三十軍棍。若有下次的話，後果你們應該知道！」

    「謝殿下，謝殿下！」

    沒有理會這些道謝的人，趙乾徑直走向長平公主所在的地方，慢慢的說道「皇姐，到了南京直接來秦淮河，這不好吧。你好歹也是未出閣的姑娘，這要是傳到父皇那裡，我不好交代啊！」

    「我只是好奇而已，所以才來這秦淮之地看看。再說了，又沒有什麼事情，你也不用擔心的。至於父皇那裡，你不用擔心，父皇那麼疼我，一定會沒事的！」

    是，父皇疼你，你會沒事。但你身邊的這些人，估計一個也跑不了。唉，為你辦事，可真是倒八輩子霉了。

    「皇姐啊，現在市面上混亂的很，你就讓我省點心吧。來人，把公主殿下送回宮，沒我的命令不准她再隨便亂走。要是出了一點差錯，我要你們的命！」

    「是，小的遵旨！」

    現在趙乾是一個腦袋兩頭大了，若是再讓他這位皇姐跟袁承志攪和在一起，那日子真就沒法過了。將來見了袁承志，他該怎麼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