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五十四章 暘神

    自亘古以來就高懸在天空之上的太陽出現了慘烈的異變，半個太陽布滿了血色，且還出現了無數的裂痕。

    這一顆滋養萬物也能毀滅萬物的恆星在此刻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危機，它就好像一顆將碎未碎的玻璃球一樣，隨時有可能碎成一地殘渣。

    「永恆國度，盤古變。」

    秦暘的身形於剎那之間經歷九度變化，從龍蛇之身到太陰太陽匯聚的圓球，再到十六翼的巨神，之後又轉向充滿生機造化的青蓮······

    於剎那之間，他的身形變化九次，最後又是轉回了人形，變成了擎天立地的身影。

    他揚手向上抓舉，大羅天在這一刻成了他手中的一把利劍，被他擎住向下斬擊。

    粗大的劍鋒向下，不管是「天帝的光輝」還是太陽之光，都在劍鋒之下被辟開，不管你是太陽之神還是弒殺武祖的絕世之人，都要在此劍之下受死。

    秦暘的眼中，充斥著凍結天地的殺意。

    「越是久戰，我的力量就越強，蕭冕，你勝不了我。」

    劍鋒無情，斬入那最存粹的光中，崩碎一寸又一寸的光輝，向著蕭冕接近。

    秦暘說的沒錯，越是久戰，他的力量就越強，因為隨著戰鬥的進行，諸天星辰的力量也是如潮水般湧入他的身體。在那大羅天中，十二萬九千六百顆星辰熠熠生輝，已是從原來的虛幻之影漸漸變成實體。

    一旦這些星辰完整具備了它們本體的光輝，秦暘的粉碎真空就是真的成了。

    屆時，諸天星辰皆是他的一部分，他會將宇宙納入自身體內。

    這等偉力，即便蕭冕煉化了太陽，又怎麼可能承受得住？

    不管從哪個方面來看，蕭冕都已經是必死了。從他沒能第一時間拿下秦暘開始，蕭冕的勝算就不斷下降，到現在，他的勝率已是要接近零了。

    「納宇宙之力入體，人身即宇宙，當真是好一個人仙武道，好一個系統，好一個暘皇。」

    蕭冕連說數個「好」字，言辭之中不乏讚嘆之色。

    人仙武道的強大已是不必多言，納宇宙入體的至高境界，決定了這一武道練到極致便是宇內無敵。

    系統的話，蕭冕本是不太看得上的。在他看來，系統終究只是一個工具，算不上什麼對手。

    不過從現在這情況看來，系統的謀算也是相當深遠的。若是系統的計劃能成功，此刻在此地壓制蕭冕的就是系統了。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系統終究還是倒在了成功之前，被秦暘逼得斷尾逃生。

    最後，蕭冕稱讚了秦暘。

    人仙武道厲害，但只有最厲害的人才能將這厲害的武道練到極致。

    系統厲害，但秦暘從系統的計劃中掙脫，從一個棋子跳出棋盤，將系統逼得斷尾求生。那秦暘自然是比系統厲害得多。

    唯有眼前這暘皇，才足以作為自己的對手。

    「從古至今，能真正叫我感受到生死危機的，只有你。但這也僅僅是危機罷了，要說敗我，還為時尚早。暘皇，接我最後一招！」

    蕭冕一聲長嘯，處於那無盡光華中的身影化作了一道光幕，化作了一片虛影，一片有著浩瀚山河、蒼天大地的世界繪卷於無量之光中升起，覆蓋了太陽內部所有空間，將那手持大羅天之劍的開天巨神包圍在內。

    在這世界繪卷中，太陽的存在尤為耀眼。光耀天地，普照蒼生，太陽的存在為至高，為至上，無上的光輝簇擁著太陽，浩大如天道的意志存在於太陽之中。

    「我在煉化太陽之中，感受到了星辰那亘古難易，不動不移的思維。萬物有靈，星辰亦有思維，天地亦有靈性。暘皇，你之人仙武道將諸天星辰之力納於自身，卻沒能將星辰宇宙那浩瀚磅礴的思維也納入心靈。你的人仙武道強則強矣，卻還不算完美。」

    古今未有的神話，弒殺武祖的唯一之人，他有著通天曉地的智慧，也有著令人驚詫的眼力。

    蕭冕看出了人仙武道的不完美之處，在事先沒有獲得任何情報的情況下，在和秦暘的長久大戰之中，他以自身的見識和眼光，看出了這一要點。

    這等眼力和智慧，讓秦暘這個對手都不由不對其感到驚嘆。

    人仙武道的來源世界，有著武道和道術兩種體系。武道煉體，將肉身煉至粉碎真空的境界，將宇宙之力納入自身。

    道術修魂，修煉人之神魂，經歷九次雷劫，最終達到名為「陽神」的境界。此境界和粉碎真空等同，但其能力卻是將大千世界的思維，將日月星辰的思維納入自身之神魂，將自身思維無限拔高，達到世界的高度。

    擁有全世界的偉力，還有如天道那般高遠的思維，才是真正的最強。

    秦暘現在的粉碎真空境界自然是極強的，連蕭冕都已經在他的攻勢下開始漸漸落入下風，但他的武道，卻還不是最完美的。

    「這一線不完美，正是我的勝機。」

    描繪世界的繪卷開始包攏，無盡的光輝向著秦暘湧來，那曾經猶如光中之光的身影融入繪卷之中，融入光輝之中，也隨著包攏融入秦暘的體內。

    並非是攻伐和殺傷，而是融入，將自身融入秦暘體內。

    「我煉化太陽，將太陽之靈煉入神魂，如此才能夠調動太陽之力。現在，我便將自己融入你的體內，補全你的不完美。但在同時······」

    「但在同時，你也將成為我的另一面。」秦暘目光冷凝地道。

    蕭冕融入了他的身體，秦暘便可以以太陽之靈為契機，觸碰到其他星辰的思維，這會讓他的武道達到真正的完美。

    但這也代表著蕭冕的融入，成為這完美的其中一面。

    雙方將以意志搏殺，以神識互相撕咬，將對方絞殺、吞噬、殲滅，讓自己的那一面融合另一面。

    這便是蕭冕所屬的勝機。

    他從不可能中找到了可能，抓住了那遁去的一。

    若是蕭冕獲勝，那他不只能逆轉敗勢，甚至能夠獲得這粉碎真空的人仙之體。

    但若是秦暘獲勝，那麼這位本就已經想著宇內無敵進發的強大，將獲得容納天地星辰之思維的契機，之後順著這氣機不斷進發，他未嘗不能通過這另類的路子修成陽神境界。

    「賭上一切的搏殺嗎？那便來吧。」

    秦暘張開雙臂，主動接納無盡之光的融入，主動將世界繪卷納入體內，「兩萬七千年前的蕭冕，兩萬七千年後的秦暘，讓我看看你這等稱雄遠古的神話有多厲害。」

    搏殺，在此刻開始。

    意志的衝擊、同化，神念的撕咬、吞噬。

    撇去了招式、心機，沒有躲閃和避讓的餘地，雙方如陷入瘋狂的野獸一般，盡情地廝殺。

    是蕭冕戰勝秦暘，讓遠古的神話重新君臨天地？還是秦暘破碎神話，成就新的傳說？

    在這武道的巔峰，兩個絕世的武人，兩個瘋狂的強者，他們在進行最後的廝殺。勝者，將跨越巔峰，登臨巔峰之上。

    大地上的太陽升起又落下，宇宙之中的太陽卻是一直保持在原來的位置，不動不移。

    這一顆如將碎未碎的玻璃珠一般的血陽一直保持著現在的狀態，太陽之中不再有爆裂聲響起，表面那裂開的縫隙也沒有炎流噴薄出來。

    它就如同被時光靜止一般，懸在天空之中，散發著令人驚悚的氣機。

    在之後的三年裡，太陽之上氣息起伏，至凶至戾的氣息讓陽光之中都帶著殺氣，讓現世恍如處於修羅殺場。

    這是因為太陽內核里的那道身影，那兩個意志正在進行生死搏殺，正在爭奪著主導權。

    蕭冕有太陽之靈融入神魂，自身思維可說是不老不朽，論境界絕對是凌駕於秦暘之上的。

    但秦暘的人仙意志也不是吃素的。他的意志經歷過無數次的磨礪，且神魂和肉身靈肉合一，擁有著主場優勢，哪怕是思維境界上落後，勝算上也絕對不會落後。

    他們二人的意志在太陽之中廝殺了三年，互相吞噬了三年。

    直到這一日，於太陽內核中沉寂了三年的身影再度睜開了雙眼，輕輕抬手，感受著那諸天星辰在我手的力量，輕輕吐出一句話：「蕭冕，不差。」

    這一句話，闡明了最終的勝利者，代表著一個絕世強者的逝去。

    【掌控天地的滋味如何？】

    冥冥之中，似有聲音迴響，似是大道的波紋，又似宇宙的叩問。

    秦暘徐徐抬頭，思維高度無限拔升，視線穿透世界的隔膜，看到了宇宙之外的景象。

    在那無盡的虛空之中，一張樸實無華的神座上，坐著一個矛盾的人。

    毀滅與創造，聖與魔，陰與陽，天與地，存在與虛無······一切對立而相互依存的兩面，都能從這道身影上看出。

    【抱歉，我家的系統給你添麻煩了。】

    那道身影輕輕張開手掌，一個光團在手掌上游弋。

    這是從這個世界逃出去的系統。

    「你便是系統的前任宿主？」秦暘淡淡問道。

    他的話語之中，並沒有對系統的怨恨，也不會有絲毫的負面情緒。

    雖然系統是打著坑秦暘的想法在行動，雖然系統一直在饞秦暘的身子，但秦暘也不能否認，若是沒有系統，那他秦暘早在多年前就死在那一片楓樹林裡了。

    所以哪怕是在最後揭開系統的計劃，秦暘心中也沒什麼仇恨。

    當然，也不會有一點感激。

    「我是。」那道身影回道。

    「但看你的樣子，似乎不打算為系統報仇？」秦暘道。

    「武者無法成就系統，哪怕他奪了你的身軀，也只是一個人形的系統罷了。他的路一開始就走錯了。」

    「系統的路，不在這裡，而在於諸天。我們也是。」

    那人抬起手掌，將力量注入手中的光團。

    數十道裂痕在他的身邊打開，每一道裂縫中都是不同的風景。其中有星際航母、高大機甲、飛劍橫空、仙人遨遊、神魔大戰······

    種種不同的場景出現在眼前，一個個世界在此刻敞開大門。

    「你可以在各個世界中證就粉碎真空，以世界之力壯大自身，我也可以以世界為試驗場，窮究創造與毀滅之理。我等以系統為樞紐建造主神殿，讓系統為主神，召集工具人探索諸天，以各大世界為牧場，這便是我等前進的道路。」

    「怎麼樣？現在主神殿還未成，現在入伙還可以成為主神殿的幕後黑手之一哦，親。」

    那人以一本正經的語氣說著俏皮話。

    這副前景真的是極好的，秦暘果斷開口：「合作愉快！親。」

    二人隔著世界的隔膜對視一笑，相互之間有了認知。

    『老陰比啊。』他們心中齊齊冒出這個想法。

    「那麼，我先去找新的合作夥伴了，再見，aibo。」那人得到了答覆，欣然一笑，揮著手退入身後的裂縫之中。

    「有趣。」

    秦暘也是笑了笑，一步踏入虛空，出現在太陽之外。

    在他退出太陽之後，原本皸裂不詳的血陽快速彌合，褪去了血色，重新煥發了滋養萬物的光華。

    而在太陽之前的秦暘，也在這一刻被所有人看到眼裡，記入心中。

    ······

    宙宇前三年，暘皇與舊神蕭冕決戰於太陽之上，歷經三年時光，於宙宇元年斬殺舊神，再造太陽。

    世人感暘皇之恩德，尊其為神，史稱「暘神」。

    宙宇三年，暘神破碎虛空，打開世界之門戶，號召世間武者探索諸天，開啟諸天新紀元。

    在這之後千年時間內，主神殿逐漸登上舞台，開啟了東征仙界，南討天堂，三天兩頭上奧林匹斯山打秋風的的惡霸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