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風起於青萍之末(二合一大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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揚起的灰塵中,現出一個身著粗衣麻布,面色風霜的中年人。他從容不迫的整理了一下被灰塵沾上的衣襟。
這中年男子自然便是墨翟。
墨翟被王禪用百步飛劍,擊落他的機關鳥,也不顯得生氣,笑吟吟道:「沒想到還真有人練成百步飛劍,不錯不錯。」他心裡在想上次遇見李志常已經頗為了不得了,而王禪隱然間還要潛力更勝一籌,大爭之世,風起雲湧,百家齊放的勢頭,難道果真無法避免。
王禪揚聲一笑道:「我道是誰,原來是墨子來了,恕罪恕罪。」
王禪隨意的拱了一下手,絲毫沒看出告罪的樣子。他十二三歲開始遊學諸國,足跡遍布天南地北,也接觸過墨家門人,其中頗有一些本事了得的人,但這一些人無一不是紀律嚴明,生活過得極為清苦。
甚至有幾個身居高位的官員,還把俸祿上交大部分給墨家,實在令人難以理解。
人之欲,乃是天性。
而墨家的成員卻「以裘褐為衣,以跂蹻為服,日夜不休,以自苦為極」,這樣的組織紀律,想不要成事都難。
因此王禪對墨家的估量還在誇誇其談的儒家之上。
他素有大志,一心也要像孔墨一般,自創一家墨子說起來也算是他的勁敵。
墨翟對王禪的無禮,不以為意,緩緩道:「這孩子跟我大有干係,還望小兄將他交給我。」
楊朱哇哇大叫道:「你是誰,休想拐走我。我不跟你去。」
墨翟微笑道:「剛才這位小兄已經說了。我是墨翟。小童兒你不會沒聽說過我?」
楊朱轉了轉烏黑的眼珠,極為誠懇地說道:「沒聽過。」
他一派坦然,絲毫看不出說謊的痕跡。心裡卻道:墨家生活過得這麼清苦,還要周濟天下人,我又不糊塗,傻~子才跟你走。
王禪丟下楊朱,攤了攤手道:「墨子,看來人家不待見你。所以你老還是請回。」
墨子淡淡道:「小孩子能夠懂什麼,實是此小童跟我大有干係,如果小兄一意阻攔,墨翟也只好用強了。」
王禪見到墨子十分在乎楊朱,心下有些奇怪,縱然這楊朱看起來根骨不凡,也不至於讓見慣大風大浪的墨子如此著緊。
須知當年墨子創墨家之時,少不了跟勢力龐大,遍布齊魯之地的入門產生齷齪,以孔丘當世聖人之能。尚且奈何不了墨翟,各國諸侯對墨子也持以上賓之禮。為何墨子會遠道而來,找這麼一位小孩。
他暗自心裡推演文王八卦,突然笑了起來道:「原來如此。」
墨翟心道:難道這少年人看出來什麼了。
他窮極天人,隱約看穿未來,便知楊朱將來會成為他墨家的大對頭。若是武力上的對頭,對墨家而言根本算不了什麼,只是楊朱將來必然會推出一番思想,和墨家爭鋒相對,分庭抗禮。
況且隱然間,楊朱的氣運又和將要出世的老子開闢的道家有所干係,若成了氣候,將來更難以收場。
墨子極少殺生,自然不會效仿孔子當年誅殺政見不合的少正卯,但也想把楊朱收為膝下弟子,企圖趁著他年幼的時候,灌輸墨家思想,從而在源頭上湮滅將來的風險。
沒想到他順著感應而來,卻遇到了王禪和楊朱在一起。
王禪的百步飛劍固然厲害,還仍舊不被他放在眼中,只不過王禪氣象已成,不出二十年,必然跟他並駕齊驅,屆時他也未必還能停留在世上,豈不是憑空為墨家立下一名大敵。
王禪練成百步飛劍之後,神氣一往一復,週遊不絕,墨子擊敗他容易,要想拿下他卻很困難,限於某些緣故,他也不能放開自身實力。所以感到頗為棘手,同時他也覺得天道之下,想要逆天而行,果然不是那麼容易。
不過他一向否定天命,認為人定勝天,即便遇到這些困難,也不會退縮。
墨子道:「小兄看來是不肯給我這個方便了,墨翟只好得罪。」
王禪道:「且慢。」
墨子隨即紋絲不動,悠然道:「難道小兄回心轉意?」
楊朱卻沒有絲毫忐忑,神情怡然不懼,安然看著王禪和墨子的對話。
王禪淡淡一笑道:「墨子當時高人,自然不會以大欺小。」
墨翟洒然道:「這倒未必。」
王禪平靜地道:「即便如此,墨子可敢跟我賭鬥一番?」
墨子沉吟道:「小兄且說一說?」
王禪暗罵一句:無恥。墨子此番作態,自然是表示,先看看賭鬥的形式,若是對他不利,墨子多半就不同意了。
王禪雖然心中暗罵,也知道這便是政治家的做派,看重的是結果和利益,至於什麼手段,倒在其次了。
王禪跟楊朱素昧平生,本不必犯這麼大的險,不過他有心試一試墨子的深淺,自然不會輕易的將楊朱讓墨子帶走。
他易數雖未登峰造極,也算出楊朱若是成了氣候,勢必給墨家造成不小的麻煩。
他將走縱橫之道,最喜亂中取利,如果能夠保住楊朱,對他何嘗也不是一件好事。
王禪道:「墨子當知天下大勢便是百家齊放,大爭之世斷無只容一家之言的道理,我出現在這裡便是天命不可違。」
墨子淡笑道:「天命不足畏,若是事事依循天命,還要人為幹什麼。」
王禪哈哈大笑道:「順逆皆是天道,墨子何苦視而不見,我知你必不會輕易死心,所以願意和墨子比斗利器,我知墨家工巧天下無雙,墨子當不會不敢和我比這個吧。」
墨子微笑道:「小兄才具不凡。你那把飛劍我就不一定勝得過。」
王禪道:「那墨子願意跟我賭什麼。我都接著。」
墨子輕輕嘆了一口氣道:「我什麼也不賭。」
墨子的身影逐漸拉長。王禪神色一凜,白光環繞在身體周圍。
突然凌空一隻巨爪,鱗甲分明,非人類之手,朝著飛劍悍然抓取。
王禪神色一動,怡然無懼,暗道:「墨家機關術果然不凡,正好試試我飛劍的厲害。」
他心念一動。那飛劍在身周百步,當真疾若閃電。
那飛爪縱然在空中十分靈活,也抓不住靈動的飛劍,反而被王禪的百步飛劍,聲東擊西,削下不少鱗甲。
不過隨著飛劍應付飛爪,要顧忌王禪身周,就有些空隙。
墨子的身影幾次欺近,雖然都被飛劍及時沖回來阻止,但王禪的防護被攻破。也是遲早的事情。
楊朱安安靜靜守在王禪身邊,他知道這時候做任何多餘動作都是添麻煩。安安靜靜等著王禪反擊,不給他添亂才是。
他從小~便顯得與眾不同,無論兄長還是父母,皆十分疼愛他。今天走出村子,見到許多岔路,不禁感慨人生歧路太多,十分迷茫,沒想到卻遇見了王禪這個怪人,更遇到了他向來排斥的墨家。
墨家代表下層人民的利益,卻要求大家同甘共苦,為了天下人的利益,即使獻出自己的生命也再所不惜。
這讓楊朱十分厭惡,若是以損傷自己為代價,去為天下人謀福祉,他是斷不肯為的。這一點心思,他藏在心裡,連父母兄長都不得知。
只不過他早慧,無論是家中大小事還是鄰里之間的難題,皆能有條不理的給出答案,因此得到全村的敬重,沒有誰知道楊朱並不是一個捨己為人的人。
王禪跟墨子的機關爪,鬥了片刻,便知道久守必失。
更可況墨子身法玄奇,若非百步飛劍太過厲害,早就被墨子欺近身前。
他卻沒有絲毫懊悔管下這份閒事,反而更加鬥志激昂。
百步飛劍憑空多出無數精妙的變化,有些靈感生於電光石火,立馬便被他實行,有些招數天馬行空,但因為百步飛劍的特性,卻得以實行,成為精妙絕俗的妙招。
墨子跟王禪的飛劍斗得越久,就越感到熟悉,似乎無數的年月,他和這等有飛劍的人物,斗過無數次。
只不過那潛藏於心的記憶,一直不曾浮現。
李志常帶著西施的屍身,翩然間便出了城,到了西郊的寒山之上,西施被阿青的勁力切斷了心脈,當今之世除了秦越人扁鵲,恐怕也只有李志常才有本事將她斷脈重續。
阿青不了解李志常,因此殺了西施之後,只道人死不能復生,所以心魔已除。縱然李志常救活西施,再讓阿青殺第二次,恐怕阿青也不會動劍了。
阿青殺了西施,便是斬斷了和范蠡在一起的可能,從此將窺視無上劍道,這對她也何嘗不是一件好事。
劍仙中人,心意果決,非凡俗可以測度。
經過李志常幾日治療,西施終於甦醒過來。
她睜開了那比星辰還有明麗的眸子,輕聲道:「你還是救了我。」
李志常道:「我救了你的命,現在你的命該歸我,對也不對。」
西施搖了搖頭道:「我本就是弱女子,沒能力反抗你們這些人,即便你想要我的身子,我也是無能為力的。」她說這話時,楚楚可憐,柔弱的神態,足以激起任何一個成年男子的欲望。這並非她有意為之,而是自然而然,便能顛倒眾生。
不同於一般意義上的魅惑,西施那種柔美的氣質,蘊藏在骨子裡和靈魂深處,一顰一笑,一舉手一投足,便是說不出的風情。
李志常也心神動搖,差點為之點頭。細細品味慾念的交織,道體的慾念萌動,更讓心靈深處清冷寂然。
他轉瞬間撲滅慾念,神色波瀾不驚道:「你可是看的真開,不過要尋美人,天下女子,我予取予求,也不差你西施一個。」
西施道:「那你到底想怎麼樣?」她這一生就是因為美貌,才過的這麼坎坷。而從沒有任何一個正常的男子,會對她的身體毫不動心。如果李志常不是覬覦她的美色,難道他是傳說中那種不能人道的人。
李志常當然不知道西施把她當做了太監,只是輕輕道:「我會教你本事,殺人的本事,讓你自己掌握住自己的命運,你想不想學?」
西施沉默道:「我將付出什麼樣的代價?」
李志常道摸著她光潔晶瑩的下巴,道:「現在還不能告訴你,不過你也可以選擇不學,我會將你送回吳宮。」
西施道:「我這樣還能回吳宮麼,西施本就在吳宮死了。」想到這她不禁有些慶幸,無論館娃宮多麼繁華,多麼金碧輝煌,都是只是一隻囚禁她的囚籠。
如果可以選擇,她情願躺在一葉扁舟上,在太湖裡隨著水流,悠悠蕩蕩,不知所往。
李志常除了教會西施一種神秘的武功之外,其餘時間任由西施在寒山附近來去自如,比之之前在館娃宮,現在她可真是自由極了。除了仍舊不能見到范蠡之外,西施感覺這便是她一生中少有開心的日子。
因為李志常不會用那種骯髒的眼神看她,這裡更沒有人認識她,也不會如在原來村子裡那樣,被其他村婦指指點點。
她練武功時候,極為認真,卻沒有絲毫的雜念,就像吃飯喝水一樣,逐漸身體越來越輕便,只是偶爾會心疼不已。
這是阿青的勁力斷她經脈留下的後遺症,心脈實在太過特殊,李志常能幫她重新接續,已經是通天之能,但也不能順便就讓她的心脈恢復到正常的程度。
只不過偶爾心疼,當然也算不了什麼嚴重的事情,西施沒有因此覺得有所遺憾。
李志常卻不是一直在山上,偶爾也進入姑蘇城,喝酒聽曲。
夫差的人,幾度在城裡見到他,卻沒有人敢去招惹他。
甚至姑蘇城裡,大大小小的貴族子弟,也被警告,不准去招惹李志常。
經過日夜不停的操練,越國的劍士將阿青神劍一絲一忽的影子,已經掌握的差不多了。有些人天資高,劍法更為厲害,有的人天資低,但劍術也長進不小,再想要有更長足的進步,就不是短時間能夠奏效了。
無論是勾踐還是文種、范蠡都認為復仇的實力早已足夠,只欠缺一個契機。(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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