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章 科德溫營區見聞錄

    矗立在維克多眼前，科德溫人的軍營其實很不科學。他們幾乎是在龐塔爾河以北這片高地上，憑空建起一座木城。

    寬度南北綿延數哩，圍牆高度不下浮港，鹿角蒺蔾望樓高聳，近距離真正讓人心生敬畏，不愧是有超凡之力的中世紀。

    而考慮到維克多畢竟來自龐塔爾河南岸的弗堅，又有與伊歐菲斯同船的前科，所以通過營門的時候，薇絲並沒有大包大攬，只是向守衛通報「一位在路上碰到的狩魔獵人。」然後先行離去。

    風沙吹拂，傍晚最後的一抹陽光照耀，維克多無所謂的候在拒馬前，營門守衛也保持適當的尊敬，甚至有人試探性地將酒壺遞過來。

    儘管平常科德溫官方的種族歧視非常劇烈，但那是針對非人種族──矮人或者精靈，獵魔士的身分自有其獨特性。特別是在妖靈迷霧近在咫尺的時候，守衛相信通報上去，他的長官不會選擇驅趕這位先生。

    於是王室顧問.\n法師戴斯摩走到營門前的時候，隱約聽到的就是狩魔獵人正在與守衛分享他大戰水鬼的壯絕經歷。

    他向維克多招招手，語氣溫和，「年輕的狩魔獵人，若你願意的話，讓我們來談談。」

    這位鷹勾鼻的法師，頭上戴著紅色塔基亞帽，手持法杖外貌蒼老。

    但千萬不要以外觀判斷年齡，因為在這個時代，女術士偏愛年輕漂亮的臉龐，男術士則傾向於更老的外貌，便於展現威嚴與智慧。

    跟隨戴斯摩的腳步，維克多走進營區，不得不說精兵就是精兵，科德溫的軍營可不像弗堅那樣混亂，井井有條的帳篷與森嚴防備的巡邏，呈現中世紀特有的風格。

    昂然無視沿途鞠躬的士兵，法師將狩魔獵人帶進一頂華麗帳篷，從煉金工具、豐富書架與舒適的陳設，可以判定這就是戴斯摩的住所，他彈指張開隔音結界。

    「狩魔獵人，我是科德溫王室顧問戴斯摩，你想像不到我有多高興你的出現，現在請告訴我你的名字。」

    「確實很難想像，王室顧問會親自出面接待一位路過的獵魔士，我是維克多.\n柯里昂。」

    「通常是不會，但你來的正是時候，維克多，你馬上就會知道原因，我相信你不會介意我直呼你的名字。……等等，你莫非是龍裔詩人，凱爾卓的維克多！？」

    維克多撫胸承認。

    「太好了！我覺得我們會成為很好的朋友…來吧維克多，和我握手紀念我們友誼的開始！別擔心，我袖子裡沒有藏毒針…我相信能從握手深入了解一個人。」

    面對他愈發熱情的態度，維克多伸手相握，「能不能說說，你感覺到什麼？」

    法師暢快的笑出聲音，「你溫和的外表不像是硬漢，但握手的方式卻像是戰士，強壯，富有決斷力和領導力，你應該是征服型的人格，我相信你很受女人歡迎……。」

    狩魔獵人眨眨眼睛沒有說話。

    戴斯摩鬆開手，「現在讓我們進入正題，狩魔獵人，如你所見的整個古戰場充斥著妖靈迷霧，戰鬥中陣亡的靈魂被魔法喚醒成戰鬼與戰靈，這種廣域的靈騷現象我的判斷是詛咒造成，對此你有什麼見解嗎？」

    「你的說法相當精確，我無法解釋得更加清楚，你的知識相當淵博，戰鬼或戰靈是獵魔士使用的專有名詞，用來形容在激烈戰鬥中死去的妖靈。」

    法師滿意的點頭補充，「儘管一把銀劍就足以讓他們安息，但只要詛咒還有效力，就會繼續產生新的戰鬼。面對這種情況。我想聽聽你的解決方法？」

    戴斯摩的陳述很專業，簡直就像是狩魔獵人的口吻。以己度人，維克多相信對方已有答案，現在是在考較自己或是驗證，所以也沒有打算隱瞞。

    「如果是讓我來解決，我需要戰死士兵的戰爭象徵。也就是第二次上亞甸戰爭中，代表憎恨、勇氣、死亡與信念的物品。以魔法驅動它們鏈結亡者，接著在重現的戰爭中擊敗他們，應該就能解開詛咒。」

    聽到獵魔士的說明，法師高興地連連鼓掌，「說得非常好，維克多你確實是個專家。拿著這個印記去找值星官，讓他找個帳篷給你居住，但先不要離開營地，稍晚或明天國王或許就會召見你。

    不要一臉驚訝！沒錯，就是阿德卡萊的亨賽特、科德溫國王、坎恭恩與瑪若瑞的統治者、獨角獸最後的血脈。陛下可能會需要你效力，當然也會賞賜豐厚的酬勞。」

    接過戴斯摩給予的青銅令牌，上面鏤刻有獨角獸的花紋，回答幾個簡單的問題，維克多就這樣莫名其妙獲得在營區活動的權力！？

    一時短暫茫然，他決定履行下午的承諾，先去找藍衣鐵衛談談。

    輕鬆得到科德溫軍隊接納肯定不是正常現象，他需要些情報來源，或許薇絲或弗農.\n羅契，能夠解答他的困惑，方便他理解當前處境。

    持有獨角獸令牌的獵魔士沿途暢行無阻，科德溫人也不吝於表達友善，通過幾個衛兵的說明，維克多很快就知道目的所在。

    科德溫人通常十分坦蕩、好客，因粗魯的幽默感以及有名的諺語而聞名，例如「人沒錢就像弓沒箭。」、「我常抱怨沒鞋穿，直到我遇見一個人他沒有雙腳。」或「阿德卡萊不是一天造成的。」，這些話無疑都具備相當的民俗智慧。

    而在問路的過程中，他還發現到一個很有趣的現象。

    就是亨賽特的軍隊士氣其實並不是太高，因為他們許多人都在悄悄討論，妖靈迷霧是上天給予國王的警示。

    亨賽特的行為並不被欣賞，所以遭到這樣的懲罰，如果繼續攻擊還會死掉更多人。

    維克多之所以覺得有趣，是因為自己隨便亂晃，超凡五感就瞥見有不少傳單，正在軍營里私下流通，上面寫的內容多半是在詆毀亨賽特國王。

    沒想到弗堅出現毒害薩琪亞的惡棍，科德溫營地也有扯後腿的叛徒，只能說這場戰爭是比誰更能安內攘外。

    藍衣鐵衛的帳篷，設在科德溫營區的偏僻角落。

    當他進到帳篷時，狩魔獵人很高興地發現藍衣鐵衛指揮官，似乎並不是很厭惡他到來。

    從百看不厭的龐塔爾山谷地形圖中抬頭，咬著雪茄的羅契，眼神射出看待負心人的怨念，「果然你這個王八蛋沒那麼容易死，但是相信我，伊歐菲斯那個狗＊娘養的厭惡所有人類，遲早他會翻臉解決掉你。」

    對於藍衣鐵衛指揮官的誹謗，維克多不予置評，在他心裡伊歐菲斯算是個講究人，正因為遭受過徹骨的背叛，所以他不會背刺盟友。

    獵魔士向指揮官擺手，「嗨！好久不見，有沒有發給我的賞金？怎麼說我也是解決羅列多的英雄，多虧我的相助，浮港還是泰莫利亞的浮港。」

    「也是松鼠黨惡徒伊歐菲斯的救命恩人！」弗農眼神銳利，深吸一口雪茄，「沒有賞金，也沒有通緝令！」

    悄悄桌面，維克多一臉鄙夷，「那麼大一個國家，你們這么小氣會失去我的！」

    「可你從來不屬於泰莫利亞。」他煙圈裊裊噴吐。

    經過上面的寒暄，彼此都亮明態度，維克多其實還挺滿意的。

    最初和弗爾泰斯特的約定就只是短期工，談不上效忠，自己也無償幫過他們幾次，如果對方堅持自己有所虧欠，那就太沒意思了。

    羅契拋出根雪茄摔到維克多面前，「說說吧！你來這裡做什麼？如果你還在找弒王者那個大塊頭，我可以告訴你他不在北岸，這兩天我們幾乎把可能的地方都搜過了。」

    彈指伊格尼法印點燃雪茄，獵魔士戰術後仰，「或許你不相信，但我並不是來找雷索，他留言要我別插手，我尊重他的意見。這趟純粹是來找尋我被綁架的朋友──女術士特莉絲！」

    「是嘛！那你恐怕要失望了，如果她在北岸的話，藍衣鐵衛不會漏掉她的蹤跡！」

    「我個人信任你的說法，但菲麗芭.\n艾哈特與你意見相左，我相信你聽過她的名字，鼎鼎有名的崔托格宮廷之珠。

    從弗堅出發前我拜訪過她，通過法術追蹤她告訴我，特莉絲正往北岸移動，方向直指科德溫營地。」

    維克多上身前傾，「所以，拜託你，弗農，再想想看有沒有其他可能，或許我與你立場不全然相同，但幫助過我的人，我從來是湧泉以報。」

    憑良心說，如果面前這個王八蛋不是那麼強悍，羅契可能會拔劍解決他。

    但是沒有如果，作為狩魔獵人他擁有豐富的利用價值與卓越的戰鬥技巧，值得給予更多的寬容。

    羅契抱胸陷入短暫思考，然後他手肘撐在桌面，「……，如果，特莉絲真的在這個地區某處，那她只可能在一個地方，就是後面河堤附近。尼弗迦德人在那裡紮營，只有那個地方藍衣鐵衛無法滲透。

    從你的眼神我知道你在想什麼，正門沒人能通過，如果要去探查最好等到深夜，東邊有條小路直達河邊，你可以從那裡接近營區的食堂，然後潛行進去。」

    「你似乎很想讓我去試試尼弗迦德的守備……？」

    「確實如此，反正就算你死在那裡，對我們也沒什麼損失。」

    「不需要講的這麼絕情吧？」

    「我沒有現在就拔刀砍你已經是很給面子了！記住你的承諾。」

    維克多摸摸鼻尖苦笑，其實他還有不少問題想要請教，比方說戴斯摩是怎麼回事？為什麼如此禮遇自己？又或在哪裡可以找到席兒.\n坦沙維耶？可以的話他甚至想知道弗農羅契究竟想要幹嘛！

    當狩魔獵人踏進帳篷，藍衣鐵衛指揮官狀似無意收起桌上的傳單，超凡視覺可以保證，非常巧合與軍營流傳的黑函非常相似。

    倘若羅契願意向他開誠布公，其實維克多不介意幫幫他的忙。但可惜是他的語氣很明顯，對方不想再談下去。

    幸好就算在這邊碰釘子，狩魔獵人還是有替代方案的，作別擅長聊天的弗農.\n羅契走到帳篷外面，果然薇絲遠遠向自己招手。

    ……

    男孩子出門在外要懂得保護自己，不能隨便到別人家裡，更不能夠沒有戒心喝別人給的酒。

    ──薩琵恩斯.\n伊格尼斯

    ……

    有一說一，鐵衛副官居住的帳篷質量挺好的。

    招呼狩魔獵人坐氈毯上，薇絲拿出陶森特葡萄酒與兩個玻璃杯放到案幾，端起酒瓶斟酒，「你跟羅契，你們談的怎麼樣？」

    回想對方的態度，維克多的表情一言難盡，當然早在行動的時候就有心理準備，所以談不上後悔，就算時光重來，維克多知道自己還是會對射出那一發阿爾德。

    「就像你講的態度不好不壞，不過礙於他耐心有限，所以我還有很多問題不太清楚。」

    「你盡可以問我，能告訴你的我都不會隱瞞。」薇絲舉杯。

    與她碰杯，維克多邊喝紅酒邊把昨天進營，得到戴斯摩親切禮遇的事情告訴對方。

    而薇絲果然知道原因──原來亨賽特王雇用傑洛特幫忙解除詛咒消除迷霧，而法師或許不信任傑洛特，所以希望從維克多這邊獲得驗證。

    得知傑洛特接受亨賽特的委託，維克多蠻驚訝的。不過話說回來，獵魔士一直是中立的，至少表面上是。

    既然亨賽特給出足夠報酬，還能為他洗清名譽，白狼願意出手幫忙很正常。

    不過這樣一來，事情就變得比較麻煩，如果希望薩琪亞獲勝，龐塔爾山谷＊＊，科德溫軍隊在這裡拖得越久越好。

    「我能不能問問，你們為什麼在營地里散發謠言？」

    薇絲倒酒的手微微一頓，接著繼續斟滿，「呵呵，不愧是你，這麼快就發現到了！事情很簡單，泰莫利亞不希望科德溫占領龐塔爾山谷，尤其貪婪的亨賽特居然向浮港下手，我們散播謠言以牙還牙，只是剛好而已。」

    維克多，「你們終究是在別人的營區，在底下悄悄搞事還是要小心謹慎，雖然我只見過戴斯摩，但是物以類聚，亨賽特恐怕也不是善茬。」

    從很久前初次與托露薇爾對話，獵魔士就知道在這個時代，很多東西勸是沒用的，所以也只能提醒對方小心。

    至於女術士席兒的帳篷，就在營區高地，距離戴斯摩的帳篷不遠，與亨賽特王的帳篷成三角形。

    到此獲得所有需要的情報，維克多很感謝對方，看薇絲今天似乎頗有酒興，算算距離晚上的潛行活動還有時間，他也就樂意奉陪。

    酒到杯乾，很快副官就暈紅上臉，眼看青年依然眼神清明，看來沒有機會灌醉，她忽然勢如猛虎飛撲，一下子將他推倒在氈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