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三章 消除記憶

    黑豹從玄元仙尊身後款款走出，踏著優美的步伐，不疾不徐，宛如幽靈一般。它黃色的眼瞳，陰森地凝著歪歪，似要將她看穿：「又見面了。」冰冷的聲音揚起。

    歪歪離開寒柏的懷，驚愕地看著黑豹，又看向玄元仙尊：「師父，你認識這隻黑豹？」

    玄元仙尊的手覆上黑豹的頭頂，黑豹馴順地在他腿上蹭了蹭：「主人，我們的目的已然達成，是不是該殺了她？」

    玄元仙尊笑笑：「你怎麼這麼調皮。不過，確實是不能留她了。」

    歪歪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聲音在顫抖：「師父，你跟這黑豹是一夥的？」

    寒柏看著聽著，如墜雲霧，不知道這是發生了什麼。

    重傷的天帝癱倒在地，奄奄一息的聲音道：「你到底是誰？」

    玄元仙尊狂笑起來：「你問我是誰？難道，你認不出我了嗎？不過也是，你下令屠戮金輪王宮，將北海變成一片旱海沙漠時，我不過是襁褓中的嬰孩，你認不出我，也不稀奇。」

    「北海？金輪王宮？」天帝掙扎著想要起身，「難道，你就是北海國公主和尊神相戀，所誕下的那個嬰孩。」

    「沒錯。你所坐的位子，本該是我的！」玄元仙尊祥和寧靜的臉突然變得猙獰，他向天帝逼過去，「看，我的計謀多好，既可以取了你的性命，又可以不用親自動手。」

    「你，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天帝伸出手來，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擺。

    玄元仙尊嫌惡地將他的手踢開：「為什麼？你還有臉問為什麼。你殺了我的親人，奪走本該屬於我的一切，難道我不該奪回來嗎！」

    歪歪眉頭緊蹙：「你利用我？」

    玄元仙尊冷笑：「怎麼能叫利用呢？只是互惠互助罷了。」

    「你分明就是利用我。」歪歪揮劍朝玄元仙尊打過去。

    玄元仙尊指尖一勾，歪歪便不受控制地彎下了腰，身體簡直像要斷裂開一半，她咬著牙關，怒：「你對我做了什麼？」

    「沒什麼，就是在為你輸真氣時，加了一道鎖心咒。」

    「你——！」歪歪提劍，勉力直起了身。

    「我勸你還是不要與我作對，否則，我會讓你心臟爆裂而死。」

    寒柏攙扶住歪歪，看著玄元仙尊道：「仙尊，我不知道你的真實身份到底是什麼，也不管你與天帝之間到底有何恩怨。但我希望你念在師徒一場的份上，不要傷害歪歪。」

    「我可以不傷她，也願意放過你。但你們得付出些許的代價。」

    「什麼代價？」

    「我要消去你們的記憶，讓你們再也記不得我是誰。」

    寒柏忙道：「放心，關於你的事我們一定守口如瓶，絕對不會說出去。」

    玄元仙尊眼眸如鷹隼般犀利：「天底下，除了我自己，我誰也不會相信。」

    寒柏深沉的眸子看向歪歪，心中萬般不舍。記憶消除後，不是又要相見兩不識了嗎？可自己也不能為了讓她記得自己，就讓她送命。玄元仙尊的道法深不可測，他不敢冒險。

    「寒柏，不行，不能答應他，如果答應了他，我們就又會忘記彼此了。」歪歪聲音顫抖著。

    寒柏握住她的手：「放心，我能找到你兩次，就一定能找到你第三次。」然後他轉向玄元仙尊，「來吧。」

    玄元仙尊伸出手來，指尖伸出兩條遊絲向著寒柏和歪歪蜿蜒而去，探進了他們的太陽穴。緊接著，歪歪感覺到了腦中一陣刺痛，寒柏也感受到了同樣的痛楚。他們凝望著彼此，希望能將彼此印在腦海。

    「我一定會找到你。」

    「我也一定會找到你的。」

    兩人全都眼前一黑，栽倒在地。

    黑豹抬眼看向玄元仙尊：「靈珠怎麼辦？」

    玄元仙尊一揚手，解了鎖心咒：「我會把靈珠的力量封印。」

    「可是，萬一她衝破了封印呢？」

    「沒關係，到時候再殺她也不晚。」玄元仙尊自信地道，「現在，就先讓她幫我養著靈珠，終有一天，我會用得到的。」說話間，掌心辟出一道光芒，打在歪歪身上，「封印！」

    *

    歪歪睜開眼的瞬間，數張憂心忡忡地臉映入眼帘。所有的臉中，她唯一認出的就是一諾。她害怕地向一諾靠過去，驚恐地指著其他人道：「他們都是誰呀。」

    嵐英眉倒豎：「不是吧，歪歪，你怎麼連我都不認識了。」

    菱摸索過來，柔聲問：「歪歪，那你還記得我嗎？」

    「歪歪？誰是歪歪，我的名字叫一言。」歪歪蹙眉。

    一諾吃驚，探了探歪歪的額頭：「你這到底是怎麼了？」

    這時，歪歪意識到自己手裡一直握著個什麼東西，低頭一看，居然是一柄劍，閃著淡淡的藍色光芒，她側了側腦袋，驚奇地道：「這是誰的劍，怎麼會在我手裡。」

    一諾更驚了：「這是你的龍吟劍呀。」

    「龍吟劍？」話說出的同時，龍吟劍顫了顫，仿佛在表達自己的不滿似的。嚇的歪歪趕緊把劍給甩了出去，「怎麼回事，這劍竟然自己會動，像個活物一樣。」

    歪歪這麼一甩，劍飛了出去，嚇的圍觀的小妖們趕緊散開。這龍吟劍可不得了，若被碰到，輕則受傷，重則小命不保。

    歪歪看著他們個個奇形怪狀的樣子，秀眉緊蹙：「這些都是什麼東西，怎麼一個比一個丑。」

    妖怪們委屈地皺著臉，紛紛申訴：「妖王，你怎麼能說我們丑呢，多傷我們自尊心。」

    「妖——王？」歪歪是越發地不解了，「妖王是什麼。」

    嵐道：「不是吧，歪歪，難道你把自己是個狐狸精的事情也忘了？」

    聞言，歪歪暴跳而起，指著嵐：「你說誰是狐狸精！」

    一諾扯了扯歪歪的衣袖，道：「其實，你真的是狐狸精。」

    歪歪兩手叉腰：「一諾，怎麼連你也這麼說我。我是做了什麼，竟讓你們這麼貶損我。」

    一諾連忙擺手：「不是貶損你，是真的。」

    歪歪一拳打在一諾身上：「你還說。」

    一諾被她一拳打的踉蹌著退出了好幾步，險些摔倒。

    歪歪看著自己的手，覺得難以置信：「我的力氣何時變得這麼大了。」

    一諾揉著胸口：「沒騙你，是你的。你娘親是人，但你的爹爹是只白狐，所以你是半人半妖，狐妖。」

    歪歪眨了眨眼，撅起嘴委屈道：「一諾，你是不是故事聽的太多了，來騙我的。」

    一諾緩緩靠近歪歪：「我幾時騙過你。」

    「可我娘親不就是你娘親嗎，我爹爹也是你爹爹，我要是妖的話，你豈不也是？」

    一諾放柔了聲音，生怕哪句說錯惹惱了她，又招來一頓打：「不是，我的爹爹和娘親，並不是你的親生爹爹和娘親。你親生的爹爹和娘親另有其人。」

    歪歪聽一諾說了一通，簡直像聽繞口令一樣，把人繞的五迷三道的。

    「那我親生爹爹和娘親在哪，你讓我見見他們，看你到底有沒有說謊。」歪歪挺胸，挑起下巴。

    一諾梗住，看向嵐。嵐遲滯了片刻，道：「他們已經死了。」

    這下讓歪歪更加篤定了：「你們分明想合起伙來騙我，哼，我哪有那麼好騙。」

    一諾嘆了口氣：「看來，得回吉安請閆師叔幫忙，治治她的腦子了。」

    歪歪惱怒：「你才需要治腦子呢，我好的很。」

    一諾趕緊附和：「對對對，你好的很，是我腦子有病，好了吧。」

    歪歪指了一圈：「你們腦子全都有病。」

    *

    進了吉安都城，歪歪新奇地左看看右看看：「我還是第一次到這種地方來。」

    與離開時相比，吉安蕭索了許多。水難死了不少人，活下的都在忙著重建破損的家園。一諾領著歪歪到了閆宅，扣響了門扉，不多時，門被打開，卻不見開門的人。目光往下一垂，居然是只猴子。歪歪覺得新奇不已：「怎麼會用猴子來守門，太聰明了吧。」

    猴老大一看見歪歪，開心地跳起，掛在她的脖子上：「你終於回來了，我還以為你出事兒了呢。」

    這一下把歪歪嚇的拼命想把它從身上甩下來：「會說話的猴子！」

    猴老大落在地上，看怪物一樣看著歪歪：「恩人，你這是怎麼了？你不認識我了嗎？」

    話音未落，又有好幾隻猴子沖了過來，圍著歪歪，嘰嘰喳喳喧鬧個不停。

    歪歪緊貼著一諾，手腳並用，將它們趕開。

    閆少庸聽見動靜，走了過來，一見是歪歪回來了，大喜過望：「我說這些小東西怎麼如此開心，原來是你回來了。」

    歪歪看看左右：「你說的是我嗎？」

    閆少庸覺出不對勁來，問一諾：「她這是怎麼了？」

    一諾嘖了一聲：「好像是又失憶了。」

    閆少庸讓一隻小猴精到龍府去，通知夏子彤他們。

    歪歪不解：「為什麼說又呀。」

    「帶她進來，我幫看看。」閆少庸招呼道，「你們來的正好，師兄也剛回來。」

    「師父回來了？」一諾喜道。

    「師父？什麼師父？」歪歪疑惑，「一諾，你什麼時候有的師父，我怎麼不知道。」

    正說著，拂塵子迎面而來：「一別經年，終於又相逢了。」

    走到近前，拂塵子拍了拍一諾的肩頭：「高大壯碩了許多，像個男子漢了。」然後目光轉向歪歪，「歪歪你呢，繼承你母親的衣缽做驅魔師，是否稱心如意呢？」

    「驅魔師？」歪歪心裡咯噔了一下，這三個字像一道閃電般在腦中炸裂，掀起一陣漣漪。

    一諾向拂塵子解釋：「歪歪她失憶了，許多事都不記得了。」

    進屋後，一諾讓歪歪坐下，閆少庸幫她診脈：「脈象很強勁，不像生病的樣子。」

    又檢查了她的眼睛和舌苔，頭髮也扒開了看過，並沒有傷口：「奇了，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歪歪皺了下鼻子：「我就說了，我沒病，你們這些人真是的。」

    這時，一個老婦人沖了進來，一把抱住了歪歪：「他們說你回來，我還不信。哎呦，我險些以為今生再見不到你了。」

    歪歪被婦人抱著，感覺到了一種奇異的溫暖，這股溫暖讓人覺得很舒服，她竟捨不得將她推開。

    緊接著進來的是三個男子，最老的那個喘著粗氣：「我說夫人呀，你都什麼歲數了，還騎馬飛奔，也不怕從馬背上摔下來。」

    夏子彤斜他：「我不是想趕緊見著歪歪嘛。」

    閆少庸看向龍天麟：「那個人，是不是也應該請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