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章 隱秘

    這巨目來的快去的也快，不過數秒便消失。

    羅丹回過神，卻不知不覺地汗如泉涌。那東西給了他太大的壓力。

    但他心中也有些瞭然。

    吞噬老嫗的靈魂，不僅給了他海量的「經驗值」，更被他從中提取到一個秘聞。

    老嫗的族人最初並不是食人族，而是隸屬於獸皇第三子贊德拉，一位寧死也不向人類帝國俯首稱臣的叛逆者。

    兩千年前，帝國建立之初，獸皇選擇歸順帝國，其子贊德拉則率領不願歸順的族人脫離了部落。

    後來為了躲避帝國各方勢力的圍剿，他帶著族人遁入了廣袤無垠、人跡罕至的荒野，過起茹毛飲血的原始生活，如此繁衍生息上千年，一直深居簡出，不問世事。

    這個時期，帝國忙於應付入侵御恩的異位面勢力，對於蘚薊之患也就沒有窮追猛打，給了他們生存發展的契機。

    因因此古因斯雖然敵視人類，卻犯不著主動進犯帝國疆土，更不會刻意食人。

    直到神聖歷2008年，約兩百年前，聖階的贊德拉活了一千八百年，壽命將盡，臨近死亡，拼死一搏卻意外聯繫到異位面的神祗。

    包括了腐朽女士娜奧米在內的一群域外邪神。

    贊德拉為了窺探聖階之上的境界，為了靈魂不朽、真靈不滅，與娜奧米進行了交易，死後的靈魂入駐了腐朽女士的域外神國。

    自此以後，他的部下古因斯一族才誕生了食人的傳統，並延續至今。

    今日，聯軍滅掉的部族，不過是贊德拉十五支後裔之一。這十五支後裔分別保管一部分的葉之書，都能夠召喚贊德拉分魂作戰。

    唯有剛才那恐怖至極的眼神，才是源自異域神國中貨真價實的贊德拉本尊。

    &果贊德拉能輕易出手，剛才斷然不會放過我。」

    思及此處，羅丹暫時放下心來，繼而身形一閃，又回歸到森林戰場。

    人類聯軍與古因斯的戰鬥落下帷幕，古因斯近乎全軍覆沒，僅剩十餘人被結結實實捆著充作俘虜。倖存的人類戰士遍體凌傷，難掩倦容。

    戰爭的興奮消散後，同袍戰死的傷感沖淡了勝利的喜悅。

    千餘人的軍隊，超過一半的戰士永遠閉上了眼睛。其中絕大多數都是普通士兵，這也代表著數以百計的家庭支離破碎。

    孩子沒了父親，妻子失去丈夫，老人失去了兒子。

    倖存者心情沉重，不時爆發出一陣壓抑的嗚咽。但他們依然堅持著為傷員處理傷勢，掩埋遍地的碎肉屍骸。

    古因斯的死者被堆積成了一座屍山，有人不斷向其中澆著火油。

    上千具屍骨，若不妥善處理，孕育出食屍鬼等魔物的概率極大，甚至可能引發瘟疫。

    而聯軍戰死者被灰白色的亞麻布裹成一團，馱上戰馬，方便帶回聖加侖。

    他們的將被埋進聖加侖公墓，以供後人瞻仰。

    可惜有許多屍體殘缺不全，甚至無法辨認出面容。

    羅丹不動聲色混入了軍隊，在他眼中，遠處的天際，一股股拖曳著灰白色尾巴的靈魂正你爭我趕地飛向聖加侖靈墓的方向。

    這不禁讓他想到了一句話，「趕著去投胎！」

    他明白這群死者將在那裡獲得新生，心中沒有絲毫的悲傷。

    他的目光越過忙碌的眾人，看見伏在馬匹上的西帝斯，對方衰老、孱弱，完全沒有強者的氣勢。

    元瞳觀察下，老人的實力直接從黃金中階衰退到了白銀初階。時之刃剝奪了老人的壽命，同樣讓他的血脈之力枯萎。

    西帝斯眉宇間隆起深深的溝壑，憂心忡忡。他昏迷甦醒後卻不見了古因斯大祭的身影，自然以為那個老嫗逃之夭夭。

    沒有抓到首腦，這一次戰鬥終究未竟全功。而且自己的實力也衰退的不成樣子，壽命所剩無幾。

    黃金中階的西帝斯原本還有兩百年可活，如今卻只剩下不到十年。

    &非我能在這十年間突破到聖階。」

    &果找到大祭口中的葉之書，還有一線之機！」

    西帝斯沉默著，對於這場戰鬥中死去的士兵，沒有表露任何憐憫、感傷。

    哪怕深冬之泉犧牲了幾十名力者，他也不太在意。

    戰鬥和死亡才是最好的磨礪。

    &帝斯大人，我有事情要稟報！」

    他睜開渾濁的眼眸，打量身前這道乾淨的有些過分的身影。

    &丹，是了，我記得他曾經搗毀過一處邪神娜奧米的聖所。老頭還指點過他。」

    西帝斯略顯疲憊地一笑，示意他繼續。

    &況緊急，現在剛澤城主大人恐怕有生命危險。」

    &

    &人剛才從一位古因斯祭司口中拷問到，帝諾安家族在聯軍出城後不久，便向城主府發動了進攻！」

    &有心了。」西帝斯臉上帶著淡淡的欣賞，卻並不擔心，語氣篤定地說道，

    &澤大人早已經考慮到這種可能。如今扎衣卡領導的巫師團，還有兩位白銀騎士領導的城衛軍，以及深冬之泉學院在保護著剛澤大人，就算帝諾安家族出動全部力量也無法攻破城主府。」

    &帝斯大人，您這樣想正中他們下懷。」

    羅丹沉聲道，「您可知道，除了死去的帝諾安次子拜爾疆，帝諾安本人還有其長子都是邪神信徒。通過食屍儀式，他們兩人竊取了不屬於自身的強大力量，至少是白銀階。」

    這是羅丹從老嫗記憶中得到的信息，帝諾安父子，暗中皈依邪神已有數年。

    不過為了將獻祭的利益最大化，他們並沒有廣泛發展娜奧米信徒，而是暗中抓捕人類祭品，壯大自身，這些年成百上千的流民淪為父子三人腸胃中的消化物。

    這一次的行動是一次契機，如果奪權成功，帝諾安將堂而皇之地傳播腐朽女士的信仰。

    西帝斯微微眯起眼睛，這幾句話讓他堆積在心頭的疑惑散去，頹然嘆息，「老夫愚鈍啊，拜爾疆這位身份高貴的少爺怎麼可能違逆家族，私自做出信奉邪神的舉動。我早該想到，饒雪家族最高層已經統統腐朽！難怪他們能聯繫上同樣有食人傳統的古因斯！」

    &不宜遲！」西帝斯跳下馬，挺直脊樑，微微佝僂的身體一個抖動，眼神中爆發出強烈的神光，暮氣一掃而空。

    &魯克林，把兄弟們帶回城！」

    &丹小子，隨我先走一步！」

    &嗒—」

    震耳欲聾的霸嘯中，西帝斯破爛的衣袖一卷，包括羅丹在內的三名白銀力者瞬間化作清光，向著遠處的聖加侖飛射而出，眨眼間鴻飛冥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