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二張老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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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第二張老照片
照片通過e-mail發了過來,潘子對此一竅不通,我教了他半天,收到的時候,離我和他打電話,已經過了一個小時。
那真是一張很老的照片,發黃,上面有褪色的痕跡。即使如此,我還是能看到照片上的東西,也理解了為什麼潘子不能肯定,以及「鬼」是什麼意思。
那張老照片應該是在一間老宅中拍攝的,背景是一面屏風,照片發白得厲害,細節都看不清楚,卻能夠看到在屏風後面,直直站著一個人影。
光從屏風後透過來,人影相當的清楚,讓人毛骨悚然的是人的姿勢。平常人站立,總是會有一個重心的偏移,但是這個人影幾乎是直立在那裡,而且,整個人肩膀是塌的,一看就不正常。我第一感覺,這人是吊在半空的。
屏風後面吊著個死人?
我心裡有點不舒服,但是想不出這照片哪裡能引起我的興趣。看了這照片就會去找他?好像沒有這種感覺。
再往下看,地板是木頭的,照片左邊邊緣是一個深景,是屏風後的走廊,一半被屏風遮了,一半能看到,那個地方已經皺了起來,粗看看不清楚,但是仔細看,我就看到走廊一邊有幾道門。
一下我就覺得這場景有點熟悉,這種古老陳舊的感覺,加上這樣的房間排列,肯定在哪裡看到過,而且印象還比較深刻。
我拖動鼠標,e-mail里還有照片背面的掃描,上面寫著楚哥的手記,顯然是寫給我的。上面道:1984年,格爾木解放軍療養院。
我倒吸了一口冷氣,恍然大悟,啊,這是格爾木的那幢廢棄的療養院裡拍的照片,我腦子裡一下閃出了當時的情形。這不知道是幾樓的走廊。
那療養院是文錦他們為了躲避三叔的追查而選擇的藏身之地。文錦一行人背景詭秘,按照三叔的說法,他們不知道在進行什麼研究。在這個廢棄的療養院裡,他們拍攝了大量的錄像帶,監視著自己的一舉一動,裡面甚至還有一個極度像我的人存在,這方面的事情完全是一團亂麻。
楚哥怎麼會有那地方的照片,難道他也牽涉其中?
不像,我一想,他和三叔的關係非常好,會不會是三叔有什麼東西在他那裡?或者托他辦過什麼事情……所以他知道一些內幕。
這確實很有可能,如果他真的知道在那療養院裡發生過什麼事情,對於我來說是一個意外之喜。不過,話說回來,這張照片拍的是什麼呢?
對於普通人而言,拍照必然會有主觀的目的,要麼就是留影紀念,要麼就是保存資料,不可能毫無意義地就去拍一張照片。當時,在那個療養院裡,顯然是有了什麼契機,使得有一個人拍下了這張照片。
留影紀念我看是不太可能,屏風很普通,那簡陋的走廊處於照片的邊緣,肯定不是為了拍這些而照的。那麼,這個人要拍的,必然是這屏風後的那個影子。
這是一件相當詭異的事情,一方面這個影子讓人毛骨悚然,另一方面,這樣的拍照方式,確實讓人覺得,這可能是在拍「鬼」,因為這看上去有點像網絡上的鬼照片了。但是我心裡很清楚,這不可能是個鬼,一定是什麼東西在這屏風後頭,而拍照的人,基於某種理由,隔著屏風拍了這張照片,只是我們不在當場,只看到一個結果,所以覺得匪夷所思。
那幢療養院實在隱藏了太多東西,他們把自己的一舉一動拍了下來,現在又出現了這樣的照片,到底他們在裡面幹了些什麼呢?
想了想也沒有辦法顧慮這麼多了,看來確實是有必要見一下這個人,於是給潘子打了電話,說明了我的想法。潘子想了想就答應了,說他來安排,安排妥當後再通知我。
書說繁簡,很快,我在坪塘監獄就見到了楚哥,過程比我想的要順利。潘子帶我進去,這是我第一次進監獄,一路過來直冒冷汗,過了幾道鐵門,我在休息室里看到了他。
這傢伙明顯瘦了一圈,光頭都不亮了,看上去老了好幾歲,皺著眉頭瑟瑟發抖,我遞給他煙,他抽了幾口才有點放鬆。想想當初見他油光滿面的樣子,我不由感慨,混這行的暴富暴窮,活成了這個樣子也得認命。
見面侷促了片刻,我也不知道和他說什麼好,反倒是他先問我:「你三叔什麼情況?」聲音都沙啞了不少。
我草草地說了一下長沙的情況,就道三叔音信全無,場面上看不到人,不知道跑到什麼地方去了。
「報應,走這行就是這報應。」他狠狠地吸了一口煙,似乎有點走神,想了想抬眼盯著我看了看,又問道,「你在打聽啞巴張的事情?」
「啞巴張?」我愣了一下,想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你是說那小哥?你們叫他啞巴張?」
「道上人都這麼叫他。」他此時已經把煙抽完了,速度極快,我看他手又抖起來,忙把我的煙和打火機都遞給他。他立即拿出來又點了一根。「因為他不喜歡說話,你打聽他的事情幹什麼?」
我心說這關你屁事,一下子不知道怎麼回答,潘子就在一邊道:「你他娘的問這麼多幹嗎?」
楚哥抽了幾口,瞄了潘子一眼,也是有恃無恐:「老子都這樣了,問一聲能怎麼樣?」
潘子本來見他就恨得慌,嘖了一聲,想說狠話,我把他攔住了,楚哥現在算是最落魄的時候,說狠話沒用,所謂已經沒有任何東西可以失去了,你罵他幾聲又能如何。我道:「楚哥,你在江湖上混得比我長多了,知道有些事情我真不好說。」
「喲嗬,小三爺也和我玩場面話了,行啊。」他點頭看著我,有點酸溜溜地說。
我倒是不吃他這一套,只是看著他,他哆嗦著似笑非笑了一會兒,發現我毫無反應,也有點無趣,忽然就對潘子道:「潘爺,你錢付給我老爸了吧?」
潘子掏出一東西,那是一張收條,大概是潘子拿十萬塊替我付了,甩到楚哥面前,楚哥拿過來看了看,道:「果然是三爺的人,夠爽快。」
「錢我們也付了,人你也見著了,現在你能說了吧?」潘子悻然道。
楚哥點頭,就對他道:「那請潘爺你迴避下,這是我和你們小三爺的事情。」
潘子皺起眉頭就有點火,我忙給他打了個眼色,意思是就順著他吧,你能有什麼辦法。潘子氣得夠戧,暗罵一聲,起身出去。
楚哥看著他離開,直到門關上,才轉頭看向我。我發現他的臉色變了。他猛吐了一口煙,就對我道:「小三爺,你不能再繼續查下去了。」
我吃驚地看著楚哥,沒想到他會這麼說。
「為什麼?」我脫口而出。
他嘆了口氣:「你看看我,我的下場,你三叔的下場,啞巴張的下場,所有人的下場,你都看到了。」他站起來,「從這之後東西太驚人了,不是我們這種人接觸的。」
我坐直了一些,想起了那張照片,問他道:「你到底知道些什麼?」
楚哥這樣的說法,讓我感覺他知道相當多的事情,不由讓我緊張起來,於是出言催促,唯恐他和三叔一樣,說到一半又不說了。
這一下不由就露了怯,楚哥看著我笑了笑道:「你別急,我會把我知道的都告訴你,不過你先要答應我幾件事情。」
「是什麼?」我問道。心說:該不是要臨時加價?
他看了看門口,發著哆嗦道:「你不能對別人說,這些事情是我告訴你的,畢竟,能告訴你啞巴張的事情,我也能為了錢告訴你其他人的事情,搞不好有人聽到這個消息,想不開找人把我做了。我也不是無期,還是要出去的,而且這裡也沒我想的那麼安全。如果我不是走投無路了,我也不會賣這些消息。」
我點頭,這我可以理解,所以他才讓我來見他,還要把潘子支開,這種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
「我和你三叔是多年的朋友,所以早年有很多的事,都是我去實施的,比如說,調查陳文錦。所以,我知道的事情,比你想像的多得多。」他哆哆嗦嗦道,「也知道這後面的水有多深。你可能不知道,你三叔經常提你,所以我知道你的事情,你不是道上人,所以我才敢賣消息給你。」
哦,我心裡一陣翻騰,這倒是可以解釋為什麼他會有那張照片。問他道:「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他繼續道:「我不知道你三叔有沒有和你說過,那些人的事情?」
「你是指那支考察隊?」我道,腦海里響起了三叔說的話:他們都不正常。「說過一些,但是不多。」
「你三叔這輩子,一直在調查那批人的行蹤,我之前跟他混的時候,經常聽他嘮叨,但是越查,他就發現這批人越不正常。」楚哥又吸完了一根煙,拿出一根來對上繼續吸,「這些人,好像都是獨立的,獨立於這個世界,和這個社會一點聯繫也沒有。他們來自哪裡,是什麼人,到底在考察什麼,誰也不知道。」
「這些我知道。」
「當時我勸他放棄,他對我說,他絕對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會有這種人存在。那幾年我們幾乎用光了所有的辦法,一直沒有進展,最後你三叔還是聽了我的,死心了。我以為這事情就這麼完了,沒想到一年前,你三叔、你,還有啞巴張那幾個人去山東回來之後,你三叔忽然告訴我,那啞巴張也是那伙人之一,而且一直沒老。驚訝之下,我們就馬上開始查,目標自然就是啞巴張。」
我坐了坐直,看到楚哥又點了一支煙,這不知道是第幾隻了。他還是深深地吸了一口。「啞巴張當時是四阿公的人,是你三叔從四阿公那裡借來的,我就找人過去打聽他的身世,結果聽到了一些難以置信的事情。」他頓了頓,「據說,四阿公第一次見到啞巴張的情形相當奇特,那事情發生在四年前,在廣西一次捕屍當中,你聽說過捕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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