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愛,她年紀畢竟還太小

    小希並沒有說不，可是卻也沒有說出沈青城想聽的話。

    那天，她看著他，安靜許久，最終只是說了一句話——

    「你這個騙子。」

    沈青城毫無辦法。因為看著眼前消瘦的她，他清清楚楚地感受到自己兩個多月前有多過分。他嘴裡雖然強逼著她不許說不，可是她若是真的說了，他又能拿她怎麼樣躪？

    他大概是真的讓她傷心失望了，她說完那句閉著眼睛躺在那裡，既不看他也不再跟他說話。沈青城又沒辦法確定她是不是真的在睡覺，也不能一直叫她，最後只能讓她一個人安安靜靜地躺著。

    下午的時候，容澤雋急急忙忙地趕來，同行的還是易紹瑜和路夏陽。

    「小希怎麼樣了？沒事吧？」一見到沈青城，容澤雋立刻拉了他的急急地問道。身後路夏陽同樣是一副關切的表情，易紹瑜神情倒是淡淡的，只是似笑非笑地看著沈青城。

    「沒事。」小希一直都沒跟他說過話，沈青城心情有些抑鬱，冷冷淡淡地回答道。

    「那我給你打電話你不接，簡訊你也不回？」容澤雋立刻質問道。

    「手機摔壞了。」

    「靠！」容澤雋禁不住怒，「那小希呢？」

    「在休息。」

    容澤雋一聽就站起身來，「在樓上？我去看看她。」

    沈青城的臉色立刻就變得有些難看起來，容澤雋卻根本沒有察覺到，徑直就要往樓上走時，易紹瑜伸出手來拉住了他，「去什麼去？別人女孩子在自己房間裡休息，你去不太合適吧？」

    聽他這麼說，容澤雋這才頓住腳步，重新坐下來，卻還是覺得不放心，忍不住又問沈青城，「小希真的沒事？」

    「關你什麼事？」沈青城冷眼看著他。

    「我這不是關心她嗎？你這當哥的不關心，還不准別人關心？」

    「用不著你來關心。」沈青城態度變得很惡劣。

    容澤雋還想說話，一抬頭，忽然就現小希從樓上走了下來，先是一怔，隨後一喜，看著她笑了起來，「小希！」

    「嗨。」小希身上背著書包，籠統地朝他們幾個人打過招呼，看也不看沈青城，徑直就要出門的架勢。

    沈青城倏地站起身來，「你去哪兒？」

    「我去齊樂涵家。」小希頭也不回地回答，「明天晚上出成績，我跟她一起查分數。」

    「不准去！」想到她昨天突然暈過去，到現在都還是滴水未進的狀態，沈青城直接出言命令。

    小希忽然就回過頭來看了他一眼，眼神之中分明帶著冷漠和憤怒，「關你什麼事！」

    說完這句，她轉身就跑了出去。

    沈青城抬腳就準備去把她追回來，容澤雋卻突然一把拉住了他，「小希去同學家就去唄，她心情不好，你做哥哥的能不能對她好點？」

    路夏陽見狀只是感慨，「你們兄妹的關係可真是有夠糟糕的！」

    易紹瑜聽了，但笑不語。

    小希果然一去就沒有回來。傍晚時分，沈青城出門重新買了手機，回來又翻出她的記事本，找到齊樂涵家的電話打過去，齊樂涵說小希的確是在她家，可是她不想接電話。

    掛掉電話，齊樂涵回到自己的房間，看見躺在床上晃動腳丫子的小希，說道：「你哥挺關心你的呀，叫我好好照顧你呢。」

    小希躺在那裡，聞言輕輕哼了一聲。

    齊樂涵只覺得她今天跟從前有什麼不一樣，便趴到床上，問她：「你今天心情好像不錯嘛，怎麼啦？是不是有什麼好事？你該不會是提前知道分數了吧？考得級好？」

    「是考得級差。」小希回答著，下一刻，卻忽然抿了抿唇，輕笑著看向她，「不過，我準備要談戀愛了。」

    周日，沈青城一直在家中磨蹭到幾乎遲到的時間，依舊沒有等到小希回家，任琳催促著他去學校，他這才沉著臉出了門。

    下了晚自習，他忍不住又往齊樂涵家打了一通電話，卻沒有打通。沈青城又一直等到零點過後，才再度撥了一通電話過去，這次電話倒是很快就被接了起來，而且接電話的人是她！

    「餵？」

    那簡短的一個字傳來，沈青城立刻繃緊了呼吸，「沈希！」

    電話那頭忽然就傳來一陣窸窣聲，兩秒之後，便換了另一把聲音：「餵？誰啊？」

    沈青城只覺得太陽穴突突地跳，好一會兒才回答道：「我是沈希的三哥。」

    「哦！什麼事？」

    「你們是在查成績嗎？」沈青城問道，「怎麼樣？」

    「呃……」齊樂涵看著轉頭回到房間的小希，小聲回答道，「小希考得很不好……」

    沈青城的心不由得便沉了下去。

    齊樂涵回到房間，小希趴在床上看一本漫畫，看樣子絲毫沒有受分數的影響，心情還不錯的樣子。

    「你還真不在乎成績啦？真的有戀愛談就夠了？」

    「普通學校也能考上大學的呀，我不在意。」小希回答。

    「那你幹嘛不理你三哥？他挺關心你的，這麼晚還打電話來。」

    「因為……他是我戀愛路上的絆腳石，我討厭死他了，我才不會理他！」小希回答著，緩緩將漫畫書蓋到了自己臉上。

    *

    那一周沈青城心情很亂，竟有種抓心撓肝的感覺。

    小希查完成績就回了家，他打過電話回家，電話卻是任琳接的，他有意無意地問起小希的中考成績，任琳說出那個很差的分數時也沒什麼表示，小希考得好不好她根本就不關心，因此沈青城從她那裡也無從得知小希的狀態，心情不由得更加煩躁。

    周六下午放學，他給家裡打了個電話，剛好是阿姨接的，於是他便問了小希在不在家，得到的答案是不在。他想著小希肯定又會為了躲他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一時便連回家的心思也沒有了，告別了容澤雋他們，自己一個人漫無目的地走在街上。

    也不知走了多久，他不經意間看向馬路對面的一個商場時，腳步卻忽然頓住了。

    不是因為他看見了商場裡有什麼，而是商場的玻璃牆上，清晰地印出他身後有一條尾巴！

    沈青城猛地轉過身，真真切切的小希就站在他身後，手中拿著一個甜筒冰激凌，正津津有味地吃著。

    看見沈青城轉頭看過來，她臉上的神情沒有絲毫變化，反而朝他晃了晃手中的冰激凌，「走了這麼遠的路，你要不要吃？」

    那一刻，沈青城完全不知道要怎麼形容自己的心情！

    旁邊就是一條小巷，他還沒來得及回過神，已經一把拖著她的手走了進去，而後將她抵在小巷的牆上，低頭重重吻了下來。

    小希沒想到他反應會這麼激烈，完全地呆住任他親著，直至呼吸困難，才手忙腳亂地推開了他。

    沈青城明顯也不怎麼會換氣，她推開他的時候，清晰地聽到他急促略喘的呼吸聲，以及那咬牙切齒的一句——

    「你早晚會把我逼瘋！」

    這天晚上，兩個人在外面吃的晚飯，算是第一次真真正正的二人世界。

    沈青城不想太過刻意，所以帶她去吃了鐵板燒，但其實卻並沒有吃下多少，兩個人坐在卡座里，她拉著他膩著他，抬眸衝著他笑，他便完全地忽略了面前的食物。

    兩個人一直在店裡消磨到晚上十點，任琳一連打了好幾個電話過來，沈青城這才買單帶著她回家。

    到了家門前，她鬆開他的手，笑得古靈精怪，「那我先進去啦！你過……半小時再回來吧！」

    想到回了家就沒辦法再這樣子跟她親密接觸，沈青城實在很想將她抓過來再親一下，可是小希卻已經轉身就跑掉了，他的手抓了個空，只能悻悻地縮了回來。

    半小時後，他進屋，沈興淮和任琳坐在客廳里看電視等他，而小希大約已經回房去了。沈青城也懶得在樓下停留，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間，不一會兒，沈興淮夫婦也回了房。

    他的房間在父母房間的對面，關門開門父母那邊都會聽得很清楚，他心中到底有所顧慮，哪怕很想見她，也不能就這樣打開門走出去。

    這種近在咫尺卻又遠在天涯的感覺讓沈青城感覺到極度的興奮和燥郁，伴隨著這樣的情緒躺在床上，他睡著之後就入了夢。

    那是一個他從

    前就做過的夢，並且已經做了不止一次。

    夢醒來，褲子裡是他熟悉的一片狼藉。

    窗外仍是一片漆黑，沈青城坐起身來看了看時間，才凌晨兩點，夜還很長。

    他竟為這漫長的夜惆悵起來，好一會兒才起身走進了衛生間清理自己。

    等他洗了澡出來，卻忽然聽見有什麼東西在敲打自己的窗戶。

    他的窗外是一株法國梧桐，按理應該沒有枝椏伸在窗上，哪怕是有風也不會有這種響動，並且那響動還很規律，一下又一下，仿佛帶著節奏。

    沈青城「啪」的一聲打開大燈，打開窗戶一看，今天已經劇烈起伏的心再度失控跳躍起來！

    小希竟然攀在他窗外的那株樹上，手裡拿著一小截樹枝，一下又一下地掃著他的窗戶！

    她看著他，笑嘻嘻地說：「我睡不著，來看看你，原來你也沒睡啊！」

    沈青城霎時間有些全身血液衝到頭頂的感覺，強自鎮定，深呼吸了一口氣，這才伸出手來，拉著她攀上窗戶，跳進了自己的房間。

    他剛洗完澡，身上只穿了一條短褲，因為沒有完全擦乾水珠，身體有些涼。小希不可避免地觸到他的身體，有些疑惑地開口：「你怎麼這個時間才洗澡啊？」

    沈青城臉上的神情微微一僵，沒有回答，轉頭看了看自己窗外的那株樹之後，臉色沉了下來，「你怎麼幹這麼危險的事？」

    「不危險啊，那棵樹枝幹那麼多，可好爬了！」小希拍了拍手，毫不在意地說。

    沈青城的臉色就更難看了。

    小希清理完自己手上的樹皮才察覺到什麼，抬頭看了他臉上的神情一眼，不由得撇了撇嘴，「那好吧，我從你房間的正門出入，可以了？我現在就從那裡走出去——」

    說完她還真轉身朝門口走去，沈青城只覺哭笑不得，唯有拉住她，抱進了自己懷中。

    小希這才又笑了起來，隨後推開他，「涼不涼啊？你快把上衣穿上。」

    其實不涼，只是她的小手時不時蹭在他身體上，倒是一件危險的事，因此沈青城聽話地找出了一件t恤套在身上，回過身時，她正趴在他的床上翻他床頭的書。

    沈青城身體微微一僵，小希卻拍了拍自己身邊的位置，示意他也上來。沈青城猶豫片刻，還是坐到了床上，坐到了她的身邊。

    「你困不困啊？」小希看著他，「不困的話，我們說話呀。」

    不到十個小時內她接二連三地帶給他驚喜，沈青城想困也難，因此只是靠在床頭看著她，「想說什麼？」

    小希將臉貼在翻開的那本書上，微微抬起頭與他對視著，似乎努力思考了很久，最終卻只是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不知道啊！」

    這一天，兩個人之間的關係生了巨大的變化，可是話倒真是沒有說多少，好些時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便仿佛連語言都成了多餘的。

    正如此時此刻，沈青城看著她，又一次什麼都不想說了。

    他只是遵循著自己內心最真實的想法，緩緩低下頭來，一點點地湊近了她的唇。

    小希原本靜靜等待著，卻在他即將印上她的唇的前一秒忽然開口：「你為什麼喜歡我啊？」

    沈青城動作微微一頓，抬起眼眸來與她對視，小希滿目期待地看著他，分明在等待他的回答。

    為什麼？其實真要說起原因，也不是無跡可尋，可是沈青城卻並不是那麼想說，反而反問道：「你想聽到什麼樣的答案？」

    小希眨巴眨巴眼睛，回答道：「因為我長得漂亮？」

    沈青城嘴角忽然勾了勾。

    小希一下子撐起身子坐了下來，看著他，「你這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沈青城非常識時務地回答，「嗯，因為你長得漂亮。」

    「韓雅言也長得很漂亮。」小希卻忽然道，「你們班的班花更漂亮，你們年級的級花簡直美得冒泡！那你為什麼不喜歡她們？」

    「因為她們不會在半夜爬樹翻進我的房間。」沈青城簡明扼要地回答了問題，順便低頭封住了她的唇，強行終止了這樣的談話。

    小希原本是有些僵硬的

    ，可是被他吻著吻著，卻又克制不住地一點點軟化了下來。

    沈青城品嘗著她柔軟香甜的唇瓣，仿佛怎麼都嘗不夠，恨不得能這樣一直吻到天荒地老去。

    當然，前提是女主角不會在他綿長的親吻之中煞風景地睡著。

    第二天早上，沈青城醒來的時候，小希就躺在他身邊，躺在他懷中，簡直不像是真實的。

    可是精力旺盛的青春期少年早起之時面對的狼狽卻是實實在在的，有那麼一瞬間，沈青城看著乖巧躺在他床上的她，真想直接化身為狼。

    可卻還是忍住了。

    縱然確定自己並非只是身體需要，也並非是一時衝動，可是她畢竟……還太小了。

    他必須等等，再等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