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四章 東曹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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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采更勝往昔?」王粲苦笑著搖頭,嘆道:「我客居襄陽,至今已有九年,這九年完全可用『虛度年華,一事無成』來形容,潦倒之人,何談風采?」
想他十五歲與大儒蔡邕結為忘年之交,名動天下,十七歲被當今天子召為黃門侍郎,當世無兩。
如今年二十六,空有濟世才華,卻無用武之地,只能委身於劉表幕府,以文辭媚上,其中心酸苦悶,不足為外人道。
劉景手撫其背,道:「仲宣才華橫溢,博學多識,獨步漢南,乃王佐之才也,劉荊州以文人待之,何其不智。好賢而不用,故國危而無輔,這或許就是劉使君最終敗亡的原因吧。」
王粲、劉先皆為劉表故吏,劉景自己也算是劉表的手下,倒也不好多加非議,點到而止。
「方今天下騷亂,關中、兗、豫士子避亂荊州者,何止千數?此輩皆天下英俊,而仲宣為之翹楚。」
劉景又道:「今欲上報國家,下安黎庶,正需此輩鼎力輔弼,仲宣素有知人之鑑,我欲以仲宣為東曹掾,為我選拔賢良,充任幕府,不知仲宣意下如何?」
東曹掾,原為丞相屬官,本朝以來,三公乃至重號將軍皆置,秩比四百石,主管兩千石長吏升、調及軍吏任免,權力極大。
按理來說,劉景一介雜號將軍,沒資格設置東曹掾。
不過他已據有荊、交二州之地,正所謂:「大夫出疆,有可以安社稷、存萬民,專之可也。」如今天下大亂,制度馳廢,沒必要事事墨守成規,事後上書天子,報備一下就行了。
曹操的東曹掾,乃是提出「奉天子以令不臣」的重臣毛玠。孫權的東曹掾,則是出身吳郡四姓「顧、陸、朱、張」的顧徽、張溫,劉表的東曹掾,用的也是名士傅巽,由此可知其重要性。
「敢不從命。」
王粲欣喜若狂,從一介舞文弄墨,不受重視的文吏,一躍成為荊、交二州權力最大的人之一,何謂一步登天?這就是了。
王粲深深一拜:「將軍以國士待我,我定當以國士報之。」
「仲宣不必多禮。」劉景托起王粲,一時感慨良多,數月前王粲寫信給他,還直呼其字「仲達」,如今也改口稱「將軍」,現在還會稱呼其表字的,只有族兄劉宗、劉修等寥寥幾人。
劉先一旁看在眼裡,心中嘆服,王粲之才,世人皆知,無需贅言,王粲不但和劉表是同鄉,其祖父王暢更是劉表的老師,雙方關係如此親密,劉表猶不能重用。
而劉景甫一見王粲,即拜東曹掾,委以重任,兩人對人才的態度,由此可見一斑。
劉景接下來又接見了幾位襄陽士族豪家及州吏的代表,而後邀王粲、劉先一行人入黎丘。
身處鄉寺堂中,看著劉景麾下群臣,除了新近投奔的韓暨、向朗,其餘如諸葛亮、蔣琬、鄧芝、李嚴等,全是二十餘歲的年輕人,劉先不禁大受觸動。
就是這樣一群年輕人,跟隨同樣年輕的劉景,縱橫荊、交,所向披靡,直殺得二州豪傑俊士,聞風喪膽,俯首稱臣。
劉先今年才四十歲,正處於壯年,但面對這群年輕人,竟心生老矣之感。劉先暗暗搖了搖頭,一手托著鎮南將軍印綬,一手托著荊州牧印綬,敬獻於劉景。
劉景接過印綬,拿在手中把玩,神情顯得十分平靜。
鎮南將軍,不單是重號將軍,更被天子授予「督交、揚、益三州軍事。」
這權力可謂大到沒邊了,等於是可以隨意插手交州、揚州(江東)、益州的事務。
劉表正是靠著天子授予他的權力,西窺巴蜀,東侵豫章,直到劉景崛起於荊南,才令劉表不得不絕了覬覦益、交之心。
可以想見,曹操定然不會同意劉景接任鎮南將軍,此事絕無妥協餘地。
而荊州牧,受限於本朝「三互法」迴避原則,劉景身為荊州本土人,是無法擔任荊州牧的。
也就是說,鎮南將軍、荊州牧,不出意外他一個也撈不著。
「不過,我為曹操除掉了劉表這個心腹大患,他怎麼也要有所表示吧?」劉景心中笑道。
曹操聞袁紹病死,再按耐不住,已於不久前率領大軍北上,準備趁此良機,一舉蕩平袁氏,統一北方。
這也是劉景奪取荊州未受外部干涉的原因,曹操若在許昌,未必會眼睜睜看著他吞併荊州。畢竟劉表之前已向曹操服軟,他也有足夠的藉口出兵干預。
歷史上曹操跨河北上,與袁尚、袁譚兄弟激鬥,雖連戰連捷,卻不足以擊敗袁氏兄弟。
而袁尚面對不利處境,命外兄、并州刺史高幹、南匈奴單于,揮師南下河東,開闢第二戰場。
曹操兵力捉襟見肘,一時無力救援河東,最終還是靠著馬騰、韓遂等關西諸將,才勉強擊退了高幹和南匈奴的并州聯軍。
可惜劉景新定荊州,郡縣尚未盡服,暫時騰不出手來,不然領兵北上,聯合袁氏、高幹,夾擊曹操,絕對夠曹操喝一壺的。
想到這,劉景搖了搖頭,曹操大勢已成,難以卒除,為今之計,還是要趁著曹操與袁氏兄弟相爭,儘快除掉孫權。孫權一日不死,他一日不敢放心北上。
傍晚時分,劉景於黎丘鄉寺內大擺宴席,招待襄陽吏士。
劉景本就不好飲酒,且明日將至襄陽,因此沒有多飲。
夤夜,酒闌人散,與劉景同榻而寢者,從韓暨變成了王粲。
王粲素好飲酒,加之蹉跎多年,一朝得志,所以宴上不免多喝了幾杯,眼下已有七八分醉意,當著劉景的面袒胸露腹,直呼其字,頗為失儀。
不過劉景並不在意,與其秉燭茶飲,天南海北,無話不談。
當王粲聽說劉景和鄧瑗的第二個孩子即將出世,心裡一動,提議道:「昔尊父與尊舅,指腹為婚,遂成佳話。今我有一子,年且三歲,聰慧可愛,若所出為女,做我王家婦,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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