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教宗與騎士

    西部混亂和紛爭，還沒有被各大帝國獲知，那些各大帝國派出的冒險者，不是死在聖域之中，就是迷失在破碎的位面空間裡，沒有任何消息傳回各大帝國去。

    此刻，曙光山脈高峰上屹立的大教堂里，教廷的教宗伯多祿率領主教和聖騎士們跪在神龕前，等待著神明向他們傳達信息。

    「我們究竟在等待什麼？」

    已經跪在後排的年輕騎士，終於忍不住低聲發出抱怨。

    自從，聖域重新開啟，整整三年時間，教廷沒有收到任何消息。

    直到十幾天之前，諸神突然降下神跡之後，伯多祿便召集他們跪在教堂里。

    每日虔誠向著神龕虔誠祈禱，除了吃飯和睡覺之外，這些年已經在神龕前跪了十多天。

    但是，十多天來，諸神再也沒有降下任何指示，仿佛之前的神跡不過是個假象，教廷侍奉的諸神根本就不曾降臨過一般，這不得不讓等候的人們心裡產生疑惑。

    可是出於對諸神畏懼，不曾有人敢開口說出心底的疑惑。

    直到此刻，年輕的聖騎士終於說出大多數人的疑惑。

    雖然聲音很低，但在安靜的教堂里還是顯得很刺耳，而一旦有人開了頭，疑惑的缺口會越來越大，很快教堂里便響起低聲議論，等候十多天的主教和聖騎士們，終於按耐不住心底的疑惑，開始低聲議論起來。

    聽著身後漸漸吵雜的聲音，跪在神龕最近處的教宗，終於忍不住發出一聲嘆息。

    這一聲嘆息，頓時讓整個教堂里安寧下來，原本疑惑的議論聲，幾乎在剎那間便蕩然無存，所有人都恢復虔誠，向神龕低下頭。

    「為什麼？教宗我不明白，我們究竟要等待什麼？」

    年輕的聖騎士按耐不住心底疑惑，沒有像其他人一樣低下頭去，反倒是直接站起來，向教宗提出質疑。

    年輕聖騎士的質疑，嚇得教堂里眾人全都目瞪口呆。

    「哎……」

    良久，伯多祿發出一聲嘆息，終於從神龕前站起來，轉身對跪在身後眾人說：「好了，你們都回去吧，奧蘭杜留下。」

    聞言，教堂里眾人全都驚訝起身，愣了片刻，才陸續轉身離開。

    離去的時候，紛紛向年輕的聖騎士奧蘭杜，投下自求多福的憐憫目光。

    當眾人退出教堂，年輕聖騎士奧蘭杜仍是不卑不亢，站在那兒迎上伯多祿的目光。

    面對已經在位百多年的年邁教宗，教廷里每個人都會感到一份沉重壓力，縱然伯多祿如今不過是個垂垂老人，可是那股無形壓力卻在與日俱增，很多教廷里的大主教和大聖騎士，甚至都不敢直面他的眼神。

    關於伯多祿的事跡，在整個教廷幾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奧蘭杜更是從小聽著眼前這位教宗的故事長大。

    伯多祿在教廷失去諸神庇護，甚至被趕出曙光山脈的灰暗時期出現。

    率領著教廷的殘餘部隊，在各個帝國的打壓之下苟延殘喘，並且憑藉自己敏銳的洞察力，和超乎常人的智謀，贏得如今黃金平原上強大帝國開國皇帝信任，成功讓教廷回到曙光山脈，重新問鼎世間至高權力。

    可以說，若是沒有伯多祿的出現，恐怕教廷早已湮滅在歷史長河裡。

    因此，教廷和信奉諸神的人們，都會恭敬尊稱其為「聖伯多祿」，以此來表明對伯多祿的尊重和敬仰。

    對奧蘭杜來說，他從小也是聽著眼前老者故事長大，自小也對眼前老者充滿崇拜和敬仰，所以才會主動進入教廷的騎士訓練營，他夢想成為一名強大的聖騎士，成為和剝奪路一樣能夠侍奉諸神、守護諸神的人。

    可是現在，他的心底產生了疑惑，對他從小崇拜的人產生了質疑，也對他勵志要侍奉和守護的諸神產生了質疑。

    身為一名聖騎士，奧蘭杜秉承「謙卑、誠實、憐憫、英勇、公正、犧牲、榮譽、精神」八項騎士要秉持的美德，因而他不會、也不能夠容許自己隱藏心底的這份質疑，即便是面對聖伯多祿。

    看著眼前的年輕聖騎士，感受到對方目光里的堅定。

    伯多祿沉默片刻，才終於開口說：「奧蘭杜，你是在懷疑什麼？」

    「教父，我希望您能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諸神已經很多年沒有降下任何神諭，為何會突然降下神跡？是不是和西部那座開啟的遺蹟有什麼關係？」

    頓了頓，奧蘭杜又接著說：「當初，遺蹟開啟，我曾經說過要去，可是您不讓我去，甚至連比我還年輕的雷默都去了，為什麼卻不讓我去？難道我的實力不如雷默？還是我的資歷不如奧利弗？」

    「而現在，多年從未降下任何神諭的諸神，竟然突然降下神跡，卻又在降下神跡之後，再次銷聲匿跡。」

    「我們，在這裡整整虔誠祈求了十多天，沒有收到任何回應。」

    「難道諸神已經拋棄了我們嗎？還是說我們根本沒有獲得諸神的認可？或者是我們還不夠虔誠嗎？」

    說著，奧蘭杜「嘭」的一聲跪下，抽出腰間的佩劍，虔誠的舉過頭頂說：「既然諸神覺得我們不夠虔誠，那麼我便用我的鮮血，我的心去證明給諸神看，讓諸神看到我們的虔誠，期待諸神能夠真的感覺到。」

    言罷，奧蘭杜將劍鋒貼在自己手腕上。

    眼見便要隔開自己的手腕，但突然間他手中的佩劍，仿佛冰塊一樣融化掉。

    「奧蘭杜，你身為一名聖騎士，你應該明白，騎士首要便是『謙卑』，可是看看現在的你？你還有一絲一毫的謙卑嗎？你拔出自己的劍，想要用自己的鮮血換取諸神降臨，難道這是一個聖騎士應該做的嗎？」

    看著手中融化的佩劍，聽到教宗叩問心靈的話語。

    奧蘭杜抬起頭來，迎上年邁教宗的目光，終究還是低下頭去謙卑地說：「教父，奧蘭杜知道錯了。」

    轉而又接著說：「可是教父，您能夠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麼嗎？」

    「您應該已經有所耳聞，如今整個帝國以及周邊大大小小國度里，都出現了大量的腐化魔物，那些魔物不單單是殘害世間的百姓，更是已經威脅到各個國度的王權統治，即便是帝國也陷入危機，帝國的將軍已經前來求援。」

    「而我們分布在各地的教堂也受到襲擊，事情已經非常嚴重，難道您就真的要繼續保持沉默嗎？」

    聽完奧蘭杜的述說，年邁教宗低頭髮出一聲嘆息。

    「哎，我知道如今時局危機，但即便是我，也已經無能為力，這是諸神之間的戰爭，即便是諸神也無法阻止整個大地陷入戰火與混亂。」

    嘆息過後，伯多祿突然抬起頭，凝視眼前年輕的聖騎士。

    良久開口說：「奧蘭杜，你是否忠貞於正義？願意用自己的生命捍衛正義？」

    聞聽教宗的話，奧蘭杜雖然一時之間不明白教宗意思，但卻還是立刻單膝跪下，異常堅定地說：「是的，我願意恪守騎士美德，願意忠貞的捍衛正義，哪怕是付出生命為代價，奧蘭杜也絕不後悔。」

    「好，好，很好……」

    伯多祿聞言讚賞點了點頭，顫抖著從神龕前走下來，緩步來到單膝跪下的奧蘭杜面前。

    伸手按在奧蘭杜的頭頂，口中誦念著晦澀的咒語，下一刻，聖潔光華從天而降，強盛光華將教堂內照得通明，然而卻沒有一絲一號的光華傳出教堂，光華之中世間一切仿佛都消失不見，只剩下伯多祿和奧蘭杜兩人。

    曙光山脈上空天穹，幾道身影在雲層中出現，凝望下面看似平靜的大教堂。

    一個聲音低語：「看起來，伯多祿似乎發現了什麼？」

    「哼，即便發現又能如何？他不過是我們的僕從罷了，若是膽敢做出任何出格的事情，我們隨時能夠將他滅掉，扶植一名新的代言人，不過是分分鐘的事情。」

    「就是，如今聖域即將毀滅，父神也將率領諸神歸來，混亂，是改朝換代的最佳時機。」

    雲層里身影七嘴八舌，議論下方平靜大教堂里的教宗。

    從話語裡能夠聽出他們的不屑，身為教廷侍奉的神明，他們也的確擁有不屑的實力。

    不過一個不同的聲音卻說：「你們不要忘記，若是沒有伯多祿，我們不過是一群喪家之犬，換個代言人？你們說的輕鬆，即將到來的混亂，即便是父神也無法掌控一切，我們又憑什麼去決定其他人的命運？」

    顯然，這個聲音具有權威，在聲音落下之後，雲層中久久沒有聲音回應。

    許久，才有一個聲音打破安靜：「也不知道父神他們到底如何，究竟能不能順利從聖域裡衝出來？」

    可是沒有聲音接話，這一刻諸神也只能選擇沉默。

    不知過了多久，奧蘭杜漸漸醒悟過來，慢慢消化腦海里，那些令他感到震驚的東西。

    睜開眼睛不可思議地看著伯多祿，似乎想要透過這位教宗的眼睛，找到他腦海里那些東西的根源。

    而伯多祿只是輕輕拍了拍奧蘭杜的肩頭說：「你明天黎明時分離開曙光山脈，不要與任何人說，也不要和任何人交流，走出山脈之後，徑直向西部去，去布萊諾斯，去找那個走出迷霧森林的人，他將帶領你去尋找真正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