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雨

    天空中的悶雷聲平息，陰雲卻並未散去。

    【提示：你已擊殺至蟲。】

    【你獲得22.5%世界之源。】

    【你獲得3160枚靈魂錢幣。】

    【你獲得不朽級寶箱·蟲淵。】

    ……

    看到至蟲的擊殺提示，蘇曉心中鬆了口氣，這次至蟲徹底死透了。

    岩石平台上一片狼藉，蘇曉飲下一瓶【活力原液】後，又額外拿出一瓶，他走到金斯利身旁，片刻後，他將手中的藥劑收起。

    「白夜，這次處理掉了很多危險物，這是……意料之外的收穫。」

    金斯利躺在地上，全身乾枯，眉心的血洞內都不再淌出鮮血。

    「仔細算算，我已經在日蝕做了十年的領頭羊，已經這麼久了嗎，難道會這麼疲倦，我先小睡一會，別叫醒我。」

    金斯利眼中的神采逐漸淡去，在岩石平台周邊，成環形的樹牆崩裂，化為飛灰，一道道身影從四面八方走來，至蟲已死，這個世界內所有線蟲的命源斷了，寄蟲戰士當然活不了。

    周邊走來的，是機關與日蝕成員們，他們有些全身浴血，有些殘了手臂，還有些盲了眼。

    所有人都沉默著前行，最終鬆散的圍成一圈，除蘇曉外，所有人都半蹲在地，有些戴著帽子的，則摘下頭頂的禮帽，無人喧譁。

    「康拉德，從現在開始，你是，日蝕新的……頭羊。」

    躺在地上的金斯利看著天空，他說完這句話後，雨滴落在他的臉上，他臉上的笑容定格，眼中的神采徹底消失，暴雨傾盆而下。

    金斯利的屍體旁，單膝跪地的環1·康拉德低著頭，他閉這雙眼，臉上滑落的水漬，不知是雨水還是淚水，又或是二者都有，從此刻開始，他就是日蝕組織的新領袖，領袖·康拉德。

    蘇曉看著金斯利的屍體，又看了眼主線任務，沒機會參加這傢伙的第二次葬禮了，實際上，是否參加也不重要，他並未接到擊殺提示，對方那句『我先小睡一會，別叫醒我』，其實代表了很多事。

    「西里。」

    「長官，我在。」

    「從現在開始，你就是機關的軍團長。」

    蘇曉的話，讓西里心中一凜，他最先出現的情緒是懼怕，心中本能出現，如果機關沒有了白夜軍團長，就天塌地陷，失了靠山的感覺，但馬上，西里就想通，機關必須有一個軍團長，而這軍團長，並非只能是固定的一個人。

    「長官，您還能繼續……」

    西里想說些什麼，但看到蘇曉腰間的縫合傷，以及全身被線蟲所啃咬出的一道道猙獰血溝，以及脊背上那露出肋骨的劈砍傷，西里的話到嘴邊，死活都說不出來。

    到了此時西里才恍然，南大陸的兩個大爹，在與至蟲的決戰中，一位身死，另一位遭到重創，機關與日蝕，都需要新的軍團長與領袖來引領，至蟲、白夜軍團長、領袖金斯利的傳奇時代，在今天過去了。

    一個沒有大爹，且s級危險物開始稀少的時代要來了，或許在將來，s-100序列之後的危險物都會很有牌面，不像現在一樣，s-006（美人魚）被搶來搶去，s-005隻敢躲起來嚶嚶嚶，s-004一直隱匿，結果被至蟲吞食，s-003（黑皇帝）被金斯利當武器用，s-002（死亡聖杯）被拐跑，s-001（世界之聆聽）為了避免自身被吞食，只能臨時投靠大爹。

    至蟲吞了太多s級危險物，用不了幾年，a級危險物都會讓人感覺了不得，畢竟沒有了對比。

    傳送陣的波動退去，蘇曉抵達友克市的事務所內，可能是聽到傳送造成的聲響，一名美婦人抱著嬰兒下樓。

    「他……」

    婻夫人慾言又止，蘇曉將一顆金色紐扣拋還給對方，看到這金色紐扣，婻夫人再也控制不住，掩面痛哭。

    一小時後，加曼市郊外，地下570米以下，零號試驗所內。

    黑暗中，一顆藍色提示燈亮起，近乎四米長，宛如橢圓形水槽的密封艙打開，淺綠色溶液從縫隙內湧出。

    「呼～！」

    吸氣聲傳來，一道身影從溶液內坐起身，他的雙目無神，卻本能用單手將頭上的暗金色頭髮向後倒梳，幾秒後，他眼中有了身材。

    「哦？我居然真的死了，果然，以備無患，不愧是世界之力溫養出的身體，居然沒有排斥反應，靈魂受到了損傷，這非常不妙。」

    金斯利從溶液內起身，拿起早就準備好的衣物披上，他剛從培養池內走出，突然感覺到手背上傳來刺痛，宛如有火焰在手背上燃燒，並逐漸烙印出什麼。

    「抉擇。」

    金斯利看著自己的手背，隱約能看出是一個『』烙印，他只知道一件事，只要選擇接受，他將會看到不同的『世界』，作為代價，他會離開現在的世界，再想回來非常難，甚至沒機會回來，從而死在未知之地，除了這些，更多的信息他無法得知，選擇拒絕的話，他甚至可能會遺忘方才這十幾秒內發生的事，以及這個『』烙印。

    金斯利目露沉吟之色，他擔任日蝕組織的領袖十年，與至蟲決戰後，他已是身心俱疲，準備隱於塵世之中，除非再有至蟲這等危機，否則他不會再輕易露面。

    現在面對這抉擇，金斯利有些動心了，他當然有野心，否則怎麼可能有現在的實力與地位。

    就在金斯利思索時，零號試驗所的門打開，溫暖的燈光透進來，在門口映照出一名抱著美婦人的輪廓，對方懷中還抱著嬰孩。

    「你們，是我的……弱點。」

    金斯利的手垂下，他手背上的烙印逐漸消散，最終完全消失，野心與家人，金斯利選擇了後者。

    金斯利帶著妻兒剛出地下實驗室，他就聞到淡淡的煙味，前方是y子形的通道岔路，一條通道是香菸味的來源，另一條通往出口，不同的選擇，代表不同的命運，但金斯利早已作出選擇，他走向出口。

    「老公，我們不去和他見面嗎。」

    「不了，我們之中，要留下一個。」

    金斯利說話間，目光茫然了瞬間，關於輪迴樂園的記憶在消失，以金斯利的智商，已猜出蘇曉可能不是這個世界的人，這也是他選擇留下的原因，這世界需要一個人守望。

    隨著升降梯上升，空氣也變的清新，婻夫人在這時低聲問道：

    「老公，我們之後去做什麼？」

    「什麼都可以。」

    「去旅遊……也可以嗎？」

    婻夫人試探性的問著，這是她曾經想都不敢想的事，並非沒有錢財，而是因為金斯利沒時間。

    「可以。」

    「去逛街購物，也可以嗎。」

    「可以。」

    「一起看著我們的孩子長大，也可以嗎。」

    「當然可以。」

    ……

    地下，漆黑的通道內，一根蠟燭被點燃，照亮獵潮的側臉，可以看出，在這氛圍中，她有些緊張。

    「按照約定，我會接觸召喚契約，也就是說，你能繼續在這個世界存在，不過我會收回【源】。」

    蘇曉口中吐出青煙，像獵潮這麼好用的工具人，他怎麼會輕易放過，但有一點，獵潮不適合當隊友，臨時召喚對方戰鬥，才是最佳的選擇。

    「不行。」

    獵潮拒絕的很乾脆，她的祖先世代守護【源】，此刻【源】就在她的心臟里，這是她的執念，當然不會輕易放棄，她準備以談判的方式，在付出代價的情況下保住【源】。

    「理由。」

    「源。」

    「這樣嗎。」

    蘇曉深吸了口煙，緩緩吐出，臉上浮現和善的笑容，說道：「我這個人，其實很好說話，獵潮，你作為天巴，是想保管【源】？」

    「是的。」

    獵潮沒隱瞞這方面。

    「天巴戰士的精神值得尊敬，水特性的【源】可以由你保管，不過……無論這麼說，這都是我的私有物，我用不到它，不代表我會隨意捨棄它。」

    「你是想？」

    獵潮心中暗暗警惕，本能告訴她，快逃，不能在繼續談了，你不行的，會被吃到連骨頭都不剩。

    「我可以把【源】寄存在你這，剛好我想試驗下，把【源】放置在世界內，【源】會有怎樣的變化，作為【源】的守衛，你需要簽一份契約，保證你不私吞【源】，或濫用它，最終怎麼決定，憑你個人的意願，我還剩10分鐘離開這世界，你的時間不多。」

    蘇曉說話間解除獵潮的召喚契約，只是瞬間，獵潮感覺到了自由，徹徹底底的自由，如果再拿到【源】，她所要做的事就圓滿了。

    獵潮是有私心的，【源】就在她心臟內，她不確定【源】被拿走後，她還能不能繼續存活。

    獵潮看著漂浮在自己面前的羊皮紙，她反覆確定上面的內容，又憑目力觀察周邊的花紋，以及有沒有太小的字，她此時作為特殊召喚物，當然知道樂園的存在，所以對契約的態度格外謹慎。

    權衡再三，獵潮決定簽了，她已經檢查過，這契約沒問題。

    獵潮用食指按了上去，隨著她放出精神波動，契約成立。

    「契約成立，我們就此分別吧。」

    獵潮難得的展露笑容，不得不說，獵潮笑起來的確很美，但在下一秒，她臉上的笑容就僵住，從迷茫變成愕然，最後是憤怒。

    獵潮所簽的契約，一層層的分裂開，總計32張契約漂浮在半空中，看到這些契約上的內容，獵潮腦中一陣眩暈，心臟仿佛傳來劇痛。

    這不是仿佛，而是真實存在的感覺，獵潮發現，她的身體在化為水，快速向心臟處聚攏，那感覺，仿佛她要被吸入【源】內。

    「既然你這麼渴望【源】，我就把它送給你，但你無法承受，也是沒辦法的事。」

    蘇曉彈飛手中的菸蒂，而在他對面，大半身體都化為水，並被吸入【源】內的獵潮憤怒至極，她喊道：「我下次就算死，也不會再幫你戰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