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 不是必須是必然

    丁翊和另一個門徒這時候也收手，被卸了胳膊人稱喬叔的大漢毫不在意的用左右抵住右肩一扶，「呱啦」一聲就將右臂骨骼復位。

    「大人！」

    曙光內部繁文縟節不多，簡單的抱拳算是問候。

    同時也留意到了張意。

    這個男人左手小手指的指甲位置一片血肉模糊，簡直像被拔了指甲後用小刀攪了一下，並不難聯想其疼痛。

    就算張意死死的用右手按住小拇指，依然有血線會偶爾飆出來。

    「啊……救我啊，你們，呼…不要做點什麼嗎？我的手！！嘶….啊….」

    張意已經疼得滿頭是汗，聲音十分驚恐。

    蘇酥嘆了口氣，魔女狀態再張揚奔放她也畢竟是蘇酥，從斗篷懷中飛出一整朵半個手掌大的生命之花，上面密密麻麻蘊含了幾十片花瓣。

    然後抓住張意的下顎，一把將整個花朵塞進張意的嘴裡。

    「輕微咀嚼，吮吸花瓣中的汁液，會緩解你的痛苦的。」

    換成巴魯估計就直接打暈了事了。

    痛苦中的張意本能的照做，花朵充滿了口腔，艱難咀嚼幾下，沒有絲毫想像中植物的苦澀，反而是一種清香甘甜充斥口腔溢滿鼻腔，一股強大的生命力量剎那間隨著咽下的唾沫和花汁在身體內散發開來。

    手指上的痛苦急劇下降，血也在幾秒鐘內止住，並且結痂。

    「呼……還以為要死了……呵……很難想像以前被刑訊逼供的人怎麼忍受這種痛苦的……」

    一邊的丁翊和喬叔皺了一下眉頭，這個用量，有些誇張了。

    當初在寂靜騎士訓練營，骨折乃至內臟損傷的人頂多也就兩片葉子就迅速恢復，一個指甲蓋算得了什麼？

    奇怪的是，這個人明顯是個進化者了，所以身體敏感程度遠超常人，對痛苦的感覺自然也是如此，但意志力卻依然薄弱，耐受力奇差。

    就算是什麼都不懂的「野生進化者」，也不太可能出現這種誇張的脫節情況。

    「大人，有什麼需要我們幫助的嗎？」

    「有，既然你在這裡，也不用再找墨家人了，你們兩跟我一起回總部，嗯，帶上銀針。」

    穴位針術既是武技的一種，也是天行會館的一門萬金油手段，突破人體極限之後的作用更是超出了想像。

    丁翊作為墨家人的得以弟子，也是此道佼佼者。

    「好，我吩咐外面的人進來看守秘境。」

    一個電話打出去，公園邊的超市里，就分出兩名員工進入秘境。

    等到接替的人進來，蘇酥才帶著張意和兩名天行門徒從秘境公園的中心術式陣處離開。

    這還是丁翊和喬叔第一次來秘境，心裡的緊張和驚艷都是難免的，但也在極力克制著，防止自己鬧笑話。

    而對張意的衝擊就更大了。

    如今的協會總部，會讓人產生一種自己不在正常世界甚至身處異界的錯覺。

    除了中心中西結合的古樸塔樓建築，周圍全是變幻莫測的玄奇場景。

    那些魔化的植物也遠比其他秘境神奇，有的參天高大，有的小巧精緻，天空中永遠星光滿布，但地面卻光線明亮。

    紅女妖的力量長期影響之下，秘境內的河流已經繞著秘境在空中形成數個循環，晶瑩剔透的水波在上空流轉，映射星光的感覺十分瑰麗，甚至能在局部形成彩虹光澤。

    甚至能不時從中看到遊動的魚兒，在見到一些石斑和海洋生物之後，才明白這居然是海水，顯然這些所謂「河流」連通的不再是原本秘境外的彎泥鰍河了。

    遠處有一片花的天地，其中一大部分的奇怪花朵好似能相互交流，張意乃至丁翊和喬叔無不錯角似的看到有些花在交頭接耳，擺動方向和為微風背道而馳。

    而另一側壯觀的水晶林也非常震撼人心，甚至有些水晶柱已經高過了協會建築，在星光和流水彩虹映射下熠熠生輝，用腳指頭想也知道那裡都是寶貝。

    不要說張意，這衝擊對丁翊和喬叔也是非常大的，三人一時間都說不出話來。

    「嗯，你們來了啊…」

    輕柔悅耳的聲音自天空傳來，從花海收回視線再次抬頭，才發現一個美麗絕倫的身影在天空中遊動，艷麗的紅髮長度絲毫不遜色高挑的身姿，在其周圍分散朦朧，讓紅女妖的倩影染上一層紅暈。

    「嘩啦」

    紅女妖突然從天空的水流中下來，一些水流星星零零，不舍的纏繞在海藍色的輕紗連身裙上，赤著腳落在了草地上，也在同時身上瀰漫起朦朧感，遮掩住了自己的魅力。

    「紅姐姐！紅女妖大人！」

    蘇酥、丁翊和喬叔打了招呼，後兩者儘管早有準備，剛剛心臟還是不爭氣的狂跳了幾下。

    而張意的特殊感官之下，剛剛簡直連呼吸都不能順暢了。

    紅女妖身上剛剛的色彩和光芒，致命的魅力加聖光索繞的神聖感，別說用語言，就是腦海中都無法有恰當的想法能形容出那種感覺。

    良久之後，張意才想到一個詞彙女神。

    和純粹色慾和審美不同，不是意中人的那種「女神」，而是真正的美麗與神聖的化身，是凡間不可觸及的存在。

    「果然，他的眼睛看到的東西，和常人是不同的！」

    紅女妖衝著蘇酥三人點了點頭，然後饒有興趣的注視著張意。

    「紅姐姐，導師呢？」

    「他在實驗室調配魔藥，馬上就來，還有，別給他用生命之花了，壓制他的身體崩潰到時候可能就會突然炸了。」

    這話聽得感受過剛剛那種痛苦的張意耳中引起一陣絕望感，丁翊和喬叔則若有所思。

    沒有等多久，花白長發的秦小俠就從樓內走出，手中還拿著一支試管，其內液體黑色、粉色和赤紅色三色混雜相交。

    「導師！賢者大人！」

    蘇酥和丁翊三人連忙問候。

    而張意對秦小俠的感官是最為特殊的一個，迄今為止，他眼睛能看到一些特殊顏色和光亮之後，總是一次次帶來驚悚或者驚艷的感覺，卻第一次在這個花白長發的神秘人身上，看到了「自然」。

    他的身上有些模糊不清，仿佛有無形的火焰擾亂著空氣，可肉眼中又能清晰看到身影，導致視覺上有些恍惚，但卻絕不怪異。

    周圍的一切好像都在圍繞著他，仿佛他就是神話中同自然相互為親的德魯伊，花草樹木乃至風和水流都對他又一種親切感。

    但心中，卻隱隱還有一種驚悚埋藏，使得這份感覺有了一絲不和諧。

    從被帶走開始到現在，除了知道自己很可能會死之外，張意一直有些不知所措。

    那個國家機關帶走自己，要麼法律審判，要麼可能把自己研究切片，要麼收編到「龍組」之類的地方也有可能，前提是自己能活著。

    但這裡，這個一切都那麼神奇的組織，帶自己過來又為了什麼？

    看得出國家上層知道這個組織的存在，甚至可能還有合作，在技術層面應該也不如這裡。

    『真的只是為了救我？』

    他儘量往好的方面想，在這個陌生的環境下什麼話也不敢說。

    「坐下休息一下吧，常人受到這一連串的刺激，心裡不好受吧。」

    緊張嚴肅的氣氛隨著秦小俠的一句話瞬間融化，周圍的風似乎也帶著溫暖，驅散了冬天的寒意。

    張意眼中周圍的「自然」也明亮了一分。

    一根根細細的藤蔓自動編織成舒適的座椅和桌子，一朵朵不知從哪飛來的蒲公英順著風飄蕩到椅子上。

    不需要人多移動，每一把椅子就正好形成於自己身後，所有人情不自禁的坐了下來。

    而藤蔓還隨著人的姿勢不斷變化，仿佛在適應每一個人最舒適的姿勢。

    「你有什麼想對我說的嗎，是我讓蘇酥把你帶到這裡來的。」

    這時候丁翊和喬叔才驚奇的明白，原來「魔女」和「水晶球女巫」是同一個人。

    『或者說是同一個人的兩種人格？』他們也在心底補充了一句。

    張意確實有很多疑惑，但最迫切的自然是對死亡的恐懼，他學著其他人的稱呼。

    「賢，賢者大人，我必須死嗎，我是說，很快會死嗎？」

    這句話話的潛台詞就是『我覺得我還能搶救一下。』

    秘境的力量引導下，從屋內飛出來盛滿了溫度適中的茶水和茶具，落在每人的身前桌面上。

    「我糾正一下，不是『必須』死，而是『必然』死。」

    秦小俠細細的盯著張意的眼睛，透過這心靈的窗戶既感受到他的恐懼，也看到了那澎湃的靈魂力量。

    「並非我在左右你的生死，只不過我不想因為如今的世界環境缺陷，使得你的存在很大可能直接消散。」

    語氣舒緩周圍人都放鬆了下來，但張意的心卻是揪著的，他一下喝光了茶杯中的水。

    這裡擁有強大的力量，沒必要專門為了自己死不死而騙他，並且他也明白，不論有沒有騙他，他都活不了了。

    『至少我未必會直接消失！是會變鬼嗎？』

    「恐懼是人之常情，不過我依然得告訴你殘酷的事實，即便是我們的力量，也沒有十足的把握保全祝你。」

    這話令張意抖了一下，他愕然的望著神秘的賢者大人，對方平靜的和自己對視。

    從對方的嚴重，他隱約看到了戰火紛飛，看到了生離死別，看到了黑暗和恐怖，也看到了光芒展現，看到了一幕幕存在於世界各地，也存在於過去未來的事物變遷。

    『他沒有騙我……他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

    今晚恐懼的次數已經夠多了

    沒有哭鬧，甚至心跳也在狂跳了一陣後逐漸平復不少，現在壓在心頭的反而是遺憾。

    「我還有二十三萬存款，股票中也還有十萬，或許現在只剩5萬了。」

    沉默了一會後張意開口了。

    「我想給我爸媽留15萬，然後剩下的給小沫的家人…！」

    小沫就是那個才交往一個多月，在夜店認識的女友。

    ps:星期二第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