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絕望的破碎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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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靜姝聽得忍不住笑了出來：「好了莉姐，你就放心吧，這一場戲我一定會拿出最佳狀態。」

    池莉傲嬌地點頭：「看你表現。」

    說話間，演員們漸漸到齊了。

    導演拿起大喇叭，咳嗽兩聲：「都準備好了嗎？台詞都能對上了沒有！」

    這會兒劇組裡的人都是訓練有素的演員，怎麼可能連台詞都對不上。

    看見所有演員都在點頭，導演嗯了一聲：「行，那就先找找感覺！來，準備第一場戲。」

    顧靜姝閉上眼睛，深呼吸了下。

    剛才跟池莉打鬧過片刻，她暫時是顧靜姝，然而再睜開眼睛的時候，她已經徹底入戲，成了劇中人，那個悲慘而神秘的萊爾。

    第一場戲的情況不算複雜，主要說的是萊爾父親病逝後所發生的一切。

    父親病重，萊爾急了，不顧一切地問人借錢。

    然而對方也不願意將錢借給她，雙方衝突爭執進一步加劇，最終萊爾的假身份被揭露，只能狼狽離開。

    屋漏偏逢連夜雨，萊爾又和一起做違法勾當的「工作夥伴」發生了衝突。

    曾經親密的夥伴一轉頭便相互對立，是該舉報他呢，還是不該？

    萊爾正在天人交戰，但似乎事情的走向已經發展到她無法控制的地步。

    不管是前進還是後退，最終只會讓她自己遍體鱗傷。

    沒有人在乎她，也沒有人能理解她。

    為什麼所有人都要逼迫她，她只不過想好好上個學而已；

    她不過想靠自己的能力賺點錢而已……

    良心和私交的天平徹底傾倒下去，萊爾閉了閉眼，終於選擇將曾經的朋友舉報給官方。

    朋友進去之後，萊爾收到了另一個消息——那個偏心不已的父親，病危了。

    當萊爾趕到醫院，父親已經被推進了加護病房，吸氧，昏迷。

    萊爾進入病房看著父親，那是最後一眼，也為她的前半生徹底劃上了句號。

    ……

    得知父親的死訊之後，所有人一起來到醫院，痛哭失聲，其中有繼母，也有那個被所有資源傾斜，被父親偏心對待的「妹妹」。

    父親病危的時候這些人不在，但當他死去，這些曾經不在的人倒也不吝於哭上幾聲。

    反正哭上幾聲就可以得到那麼多東西，既然如此，他們何樂而不為。

    一片哀痛之中，只有顧靜姝走出病房，沉默地看著天，不言不語。

    一切恩怨，都結束了。

    從此，她就是了無牽掛的萊爾。

    這個時候恰好天光乍破，一束陽光從雲層之中射出，照在顧靜姝臉上。

    陽光，眼淚，打光的角度。

    每一個元素都聖潔無比，疊加在一起，讓顧靜姝整個人看上去不像是一個普普通通、切實存在的人，而更像是一個天使。

    所有人看著這一幕，全部都屏住了呼吸。

    美，太美了。

    這樣純然的美和聖潔，足以令所有人震撼。

    然而這樣的聖潔中，帶著一股絕望的破碎感。

    萊爾的人生不應該如此，但所有人的心中都只有一個念頭——

    他們的安慰和同情，都無法將這個已經幾乎要碎裂的人融合為完整的軀體。

    一場戲結束，顧靜姝已經出戲了，但其他人都還停留在被震撼的情緒之中，不言不語。

    距離顧靜姝說完最後一句台詞已經過了好半天，她皺了皺眉，多少有點奇怪。

    「導演老師，這個……」顧靜姝想了想，回頭看嚮導演，委婉指出，「好像，戲已經結束了吧？」

    結束了？

    等等，可不就是結束了嘛！

    導演如夢方醒：「哦哦，結束了！咔咔咔。」

    導演接連幾聲，召回了所有人的神智。

    工作人員們手忙腳亂，七手八腳地調整器械，忙亂之中發現彼此臉上居然都有了眼淚。

    「我的天，我居然哭了。」

    「這場戲其實也沒什麼好哭的吧，又不是之前那種大開大合的戲。」

    「你笨死了，不是大開大合的戲，感染力照樣強啊！顧老師沒哭，我們都哭了，這說明顧老師的戲已經有了這個境界，厲害著呢。」

    「也是……」

    工作人員們竊竊私語。

    孟昭更是從震撼之中回過神，看向顧靜姝的眼神都興奮了：「顧寶，顧寶！你就是我的神！啊啊啊，這場戲你到底是怎麼想的，怎麼能演出這個效果，你一定要跟我好好說說才行！」

    顧靜姝有點不好意思，板著臉咳嗽了聲：「好，那我跟你仔細說說。」

    「嗯嗯。」

    孟昭興奮地點頭，像個小尾巴一樣纏著顧靜姝聽她說戲。

    顧靜姝說完了戲口乾舌燥，先回酒店休息。

    拍完了清晨這一場，她的下一場戲是黃昏。

    回到酒店，顧靜姝簡單卸妝，美滋滋地睡了一覺。

    池莉給她拿拖鞋，拿眼罩，一邊忙前忙後一邊唉聲嘆氣：「有我這樣的經紀人你就知足吧，天底下除了我，還有誰會這麼照顧自己家藝人。」

    顧靜姝伸著懶腰往床上倒：「咱倆可是要一起養老的閨蜜，那關係能一樣嗎。」

    池莉拿她沒轍，瞪了她一眼：「行了，睡吧，下午我叫你。」

    顧靜姝笑著點頭：「有莉姐在，我放心。」

    說完沒多久，一歪頭呼呼大睡。

    雖然精力充沛，但晚上的夜戲還不知道要拍多久，好的狀態才能拍出完美的效果。

    池莉看著她失笑，只有心地乾淨的人，才能有這麼完美的睡眠。

    她伸手替顧靜姝拉了拉被子，輕聲：「你總說我幫了你不少，可是其實，你也幫了我很多很多。」

    池莉覺得，自己和顧靜姝之間的關係已經不止是簡簡單單的相互幫助，更多的還是彼此成全。

    這種成全，讓她願意一輩子都和顧靜姝做最好的朋友。

    從上午到下午兩點，計算著差不多到了時間，池莉點了份外賣，把顧靜姝叫了起來：「醒醒。」

    顧靜姝揉著眼睛坐起來：「啊？怎麼了？」

    「什麼怎麼了，戲要開拍了！」池莉沒好氣地白了她一眼，把外賣往顧靜姝面前一推，「先吃飯吧。」

    「謝謝理解。」

    顧靜姝點頭，朝池莉撒了個嬌。

    她吃得很乾淨，很優雅但也很迅速，沒多久就吃完了。

    池莉收拾飯盒，關照顧靜姝：「你先去片場化妝，我一會兒再去。」

    顧靜姝笑問：「一會兒還要去？」

    「那是當然。」池莉點頭，「這可是你在組裡最後一場重頭戲，怎麼能不去。」

    顧靜姝微微一笑：「行，那你等著看我凱旋歸來！」

    池莉怔了下。

    顧靜姝一扭頭，已經走遠了。

    池莉回過神來，莞爾：「什麼凱旋歸來，說得自己跟個將軍似的，這丫頭。」

    顧靜姝打了輛車，一路來到片場直奔化妝間。

    下午的妝造比上午的還簡單，基本是做個頭髮，幾下就畫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