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父親的面子

    新招聘進來的店面設計人員顧寧學美術專業的，一張設計圖設計得美侖美奐。

    伊人的定位，是高檔男裝，銷售的對象是有身份地位的男人，所以店面的裝修也以高檔大氣為主。一樓店面八十平方，全敝開式設計。收銀台在店面右手邊進門處，背景則是伊文的大幅LOGO，左邊放置一個敝開台式貨架，右邊偏里位置不對稱設計一幅斜邊立體隔板做裝飾，隔板兩側各放置一隻古樸的真皮沙發，整間店面沒有任何隔斷。主角調是淺到極至的灰色，漆料中加一點點紅，所以顯示出來，便不僅僅是淺灰色，而是帶有溫情色采的淺灰。

    天花板的吊頂與牆同色調，兩枝一組的小吊燈像天上的星星一樣均勻而密集地分布在店的上方。打開燈，明亮而溫和的燈光灑下，既不生硬，又有情調。

    地板貼的是同色調的天花板。整間店面，給人的感覺不僅大氣高檔，也符合老闆們渴望溫情的情懷。

    二樓九十平方，中間設計成一個T台，兩側是一排排的軟座位。色調與樓下相同。只是為了表演的需要，燈光做舞台設計。這裡，是為日後請模特走台展示服裝做準備的。

    對這張設計圖，夏雲極為滿意，在設計圖上在簽上大名後，便指示顧寧找裝修公司施工。

    在顧寧帶領裝修公司對店面進行裝修的同時，新招聘進來的十五位服裝設計師已經把本次九個主題的服裝一百八十個款式一一設計出來，並做了版。

    這九個主題分為大衣系列、外套系列、西裝系列、襯衫系列、西裝系列、晚禮服系列、毛衣系列、休閒裝系列、運動裝系列。毛衣系列由伊文設計師設計，由本市規模最大的毛衣生產企業佳寧毛衣貼牌生產。

    雲志強看短短兩個月時間，雲裳便把品牌服裝做成版，出了樣品，請人製作成銅版紙畫冊，驚訝得不行。回家跟蔡曉虹說：「真沒想到，我一輩子沒做成的事，我們女兒兩個月做成了。」

    為了股權之爭，雲志強賭氣半個月不到工廠，原以為他不控場，雲裳肯定支撐不住，非得求著他回去不可。誰想到，這半個月，他今天到東家做客，明天到西家做客，生意場上的朋友都拜訪遍了，時時拿在手裡的手機一次也沒響過。不要說雲裳，就連廠里其他管理人員，也沒一個打電話找他。

    他的失落感可想而知，想回去，又拉不下面子。想想就覺得灰心，自己辦廠十幾年，竟是如此的沒有存在感。

    他連續多天不在公司，雲裳快速地建立起自己的威信。周大海已經把二十名女工培訓好了，做版的衣服就是她們製作的。

    公司里上上下下都深切地認識到從今以後由雲裳說了算，雲志強早讓忙碌的工人們給忘到瓜哇國去了。

    雲志強在外晃蕩了大半個月，實在閒得無聊。他天天不著家慣了，這天天在家呆著，蔡曉虹還不習慣了。再說，張麗找上門對她的傷害還沒能讓時間給治癒合了。所以看雲志強不免有些不順眼，總是問：「你今天怎麼又在家？」

    連常常過來聊天的蔡曉佳也深覺姐夫在家不便，兩姐妹要說個悄悄話也沒地方，總不能說：「姐夫，我有私已話要對姐姐說，你先出去一下吧？」因此，蔡曉佳每次到雲家，總是會問：「姐夫，你又不去廠里啊？」那神情，怪怪的，像看外星人。

    不知不覺從家裡的頂樑柱一下子變成廢物，雲志強也無奈啊。每次聽到蔡曉佳的話，他總是訥訥地笑了一下，難道能說爭不過女兒，只好失業在家？

    蔡曉虹終於看出丈夫和女兒之間肯定有問題，要不然怎么女兒天天忙到三更半夜，丈夫卻天天閒在家裡？這天凌晨，躺在床上還沒入睡的她聽到大門的門鎖輕輕地響了一聲，看了一旁仿似熟睡的丈夫一眼，輕手輕腳地披衣起床。

    雲裳進門，在鞋櫃邊換鞋，突然聽到輕輕的腳步聲，回過頭，蔡曉虹披著睡袍走了過來。她隨口問：「媽，你還沒睡啊？」

    蔡曉虹關心地說：「怎麼又這麼晚才回來？吃飯了沒有？」

    雲裳說：「晚飯吃盒飯了。現在還不餓。」她飯量一向少。

    蔡曉虹說：「廚房裡給你留了湯呢。今晚上媽煲的是烏雞湯，吃了很補的，媽去熱了給你吃。」這個南方都市流行老火煲湯，雲裳嘗了，味道還真是不錯，便也喜歡上了。她每天忙得沒時間回家吃晚飯，蔡曉虹便給她留了湯，等她回來吃。

    雲裳洗完熱水澡，蔡曉虹的湯也熱好了。看著熱氣騰騰的烏雞湯，雲裳笑著說：「謝謝媽。」有人關心的感覺真好。

    雲志強其實睡不著，只是閉了眼睛養神，看妻子披衣起床，他也悄悄跟了出來，躲在客廳與房間之間的照壁。

    看著女兒吃得香甜，蔡曉虹也開心。等雲裳吃完了，她才問：「怎麼最近一段時間你爸總在家裡，不去廠了呢？」

    雲裳說：「我也不知道。他沒跟我請假啊。要是別人，我肯定按曠工算，他是我爸，只好由他去了。跟自己爸爸，總不能太較真的。」

    蔡曉虹聽這意思，敢情現在廠里還是女兒說了算？她狐疑地問：「怎麼你爸還要跟你請假？廠不是他的嗎？」

    雲裳說：「現在不是了。我們按股份算的，他得百分之三十，我得百分之七十。我是大股東，又是總經理，他得聽我的。」

    蔡曉虹一聽，很是納罕：「他得聽你的？」

    雲裳看她不相信的樣子，便把去工商局註冊，她出資兩百五十萬，雲志強的廠房和設備折算七十五萬入股，占百分之三十的股份說了。並說：「所以現在公司里我說了算，爸也得聽我的。」

    蔡曉虹越聽越稀奇，這事，他還真沒聽丈夫提起過，怔了怔，才說：「都是倆父女，有必要計得那麼清嗎？」

    雲裳微微一笑，說：「親兄弟明算帳嘛。再說，總得有一個說了算的人，爸的能力是不錯，就是太優柔寡斷了，做大事，這種性格的人成不了氣候的。」

    雲裳就在客廳的茶几喝湯吃烏雞，和蔡曉虹的說話一字沒落，全讓雲志強聽了去。

    聽到女兒說他成不了氣候，大半個月來的不滿和委屈，身為父親的尊嚴同時急衝上腦。他一個箭步沖了出來，氣沖沖說：「我怎麼成不了氣候？我要是成不了氣候，你母女倆早喝西北風去了，你還能長這麼大？這十八年來，是誰在養你？你這個忘恩負義的東西！」說著說著，語氣從嚴厲變成了咬牙切齒。

    丈夫不管怎麼不顧家，在家裡一向還是溫和的，從沒見過他如此猙獰，蔡曉虹禁不住哆嗦了一下。

    雲裳眼裡帶笑看著他，說：「讓我說中了吧？要不然你怎麼這麼生氣呀？」

    雲志強氣得轉身就走，蔡曉虹正詫異，他已經拿掃把大踏步走了過來，卻是要打女兒了。女兒就算弱智，長到十八歲，傷了他多少心，甚至讓他對人生絕望，他都沒打過女兒一次。現在女兒好了，思維正常了，他卻氣得只能用武力解決。

    蔡曉虹差點沒嚇暈過去，手忙腳亂的過來搶丈夫手裡的掃把。雲志強不給，她硬搶，兩人手握掃把推來搡去。

    雲裳放下碗，把身體後仰，靠著沙發背看這一幕。

    真要搶，蔡曉虹是女人，力氣小，搶不過雲志強。可是雲志強氣得失去理智，潛意識裡還是沒想著真打，用的力氣也不夠大，兩人半斤八兩，誰也搶不過誰。

    過了有幾分鐘，雲裳慢悠悠說：「哎呀，行了，半夜三更的，鬧什麼呢？趕快睡覺去吧。」那語氣，父母來這一出，完全跟她沒有半丁點關係似的。

    蔡曉虹愕然，這一分神，掃把便被雲志強給搶過去了。可是搶過去了又怎麼樣呢，難道真打嗎？看女兒氣定神閒安坐釣魚台，他這一掃把還真下不了手。

    雲裳料定他不會真打，沒瞧他為了女兒弱智沒有香火傳承天天頹廢的樣子嗎？只是做做樣子，她怕什麼呢？站起來，走到下不了台的雲志強面前，輕輕拿過他手裡的掃把，雲裳說：「爸，我年輕，做事說話不知輕重，您就不要跟我一般見識了嘛。」

    雲志強確實不好收場，真打下不了手，不打又圓不了面子。可是女兒一句賠不是的軟話，卻讓他一腔怒氣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乖乖的把掃把交給了女兒。

    PS：今天有事，更新遲了，幸好趕在十二點前。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