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洪老師快崩潰了

    天亮了，到辦公室。站在窗邊望著亮得異常的天空，洪敏雖然沒像電視劇里聞到噩耗的角色一樣一口鮮血噴出來，心裡卻像堵了大石一樣喘不過氣。就算當日北大通過大喇叭宣布對他的處理，逼得他只能辭職離開北大，也沒有像今天這樣難受。

    那時，陪在身邊的妻子讓他覺得沒有困難是不能跨越的。現在，幾百個學員在40°高溫下坐在悶熱的教室里聽課，想想就讓他焦慮心痛，卻又無能為力。

    這種無力感讓他抓狂。

    看著夏雲若無其事，心情舒暢地嚼著油條，洪敏默默拿過一根，放在嘴裡嚼了幾下，卻怎麼也咽不下去。

    夏雲不是沒感覺到洪敏的異常，故做漫不在乎，只是想分散洪敏的注意力罷了。看洪敏食不下咽，夏雲嘆了口氣，只好勸他說：「俗話說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這是沒辦法的事。同樣的道理，天不下雨，我們也沒辦法。你這樣子，又有什麼用呢。」

    旁邊的楊漢聽了，心裡一寬，這小妮子倒是看得開，不由得微微一笑。

    夏雲瞅見楊漢的表情，反問：「我說得不對嗎？」

    楊漢笑著說：「對啊。我還怕你想不開，一直在想怎麼安慰你呢。」他確實一有機會便安慰夏雲來著。

    夏雲笑著說：「你還是幫忙安慰安慰洪老師吧，我看他快崩潰了。」

    洪敏苦笑。

    楊漢說：「說真的洪老師，這事就算你真崩潰了也不能解決問題啊，你愁也沒用，還不如想開一些。」

    洪敏嘴裡含著油條，不露齒，勉強苦笑了一下。

    夏雲卻拎過一袋豆漿，喝了兩口，說：「渴死了。」在這樣的高溫下，不多喝水，真會渴死人的。

    還不到十點，人在室內就已經熱得快呆不住了。辦公室里是有風扇的，前些天熱得不行，夏雲就讓小王去買了一台台扇。這會兒扇出來的風卻是熱乎乎的，比冬天鍋爐里吹出來的暖氣還要熱得多。

    教室里沒有風扇，怎麼個悶熱法可想而知。

    洪敏今天倒沒有課，隔不到半個小時就跑去教室外瞄一眼。這種自動啟動模式的煩躁讓正在看書的楊漢忍無可忍，不得不拉著他坐下，又讓賈翠翠去擰濕毛巾給他擦汗。

    無論室內室外，陽光都亮得人張不開眼睛，賈翠翠自言自語說：「早知道這樣，應該去買一雙墨鏡的。」

    可能是第一印象不太好，對賈翠翠這姑娘，楊漢一向覺得她少根筋，總做些莫名其妙的事，說些莫名其妙的話，沒有跡像可尋。這會兒聽她這麼說，又覺得她老毛病發作，轉過頭去，就當沒聽見了。

    可是賈翠翠自言自語起來，並不在乎有沒有人接茬，只顧說她自己的，這會兒又眯著眼抬頭望了望窗外，自顧自念叨：「要是有墨鏡就不會覺得陽光這麼刺眼了。」

    楊漢還沒開口，洪敏已經深有同感，說：「是啊，陽光太刺眼了。新聞上說，這是第二十天高溫了，我看啊，再這麼下去，地里莊稼都要死光光了。」

    楊漢聽著洪敏把話說完，有鬆了一口氣的感覺，心說，還好，沒說教室里的人要死光光了。看洪敏悲痛的神情，不由得楊漢不往那方面想。

    中午放學，學員們頂著烈日回家了，暑假班並不是全天候開班，只是一個星期上四個半天。老師們都留下來了，不管下午有沒有課，都在辦公室里避暑呢。就算辦公室里熱得熬油似的，也比最高氣溫大街上晃蕩來得好一些。

    叫了飯盒後，熱中取樂的老師們不知誰先起的話題，對當前馬路上的氣溫進行競猜，其他人迅速參與，很快便從40°度猜到50°。辦公室里不時傳出陣陣笑聲。

    夏雲也參與其中，不過對李東華堅持一定有50°表示懷疑，蔣如激李東華：「你拿一個雞蛋上馬路上看看多長時間會熟，要是半個小時熟可能就有50°，要是超過半個小時肯定就沒有。」

    其他人拍掌拍腿怪叫著贊成蔣如的說法，齊聲催促：「快去。」

    李東華臉現為難之色：「沒有雞蛋。」

    胡海說：「這個容易，菜市場就有，你去買就是。」

    其他人再拍掌怪叫贊成。

    洪敏把站在外圍，又笑又說的夏雲拉了過去，說：「快讓小李別去了，這樣的天氣，沒出門就先中暑了。」

    夏雲不以為然：「小李不會去的啦，你放心好了。」

    李東華雙手連搖，堅決不去。他又不是傻瓜，才不會幹這樣的倒霉事呢。

    眾人說笑了一陣，也沒真要李東華去的意思，只是拿他開玩笑罷了。

    洪敏才放下心來。

    接下來三四天，氣溫下降了一度，但還是感覺到熱得不行，沒人覺得相差一度有什麼質的不同。

    這天下午，夏雲下課回來，一身再被汗濕透。推開門，意外發現譚偉呆在辦公室里，和賈翠翠相安無事。

    賈翠翠看夏雲回來，湊上前悄聲說：「他剛來，說是要找你的。」

    夏雲點了點頭，過去和譚偉握手：「你好，譚校長。」

    譚偉用手在額前抹了一下汗，說：「這裡很熱呀。」

    夏雲笑了：「沒看天氣預報嗎？這樣的天氣，哪裡不熱？」

    譚偉尷尬地笑了笑：「這麼熱的天，你們的課還繼續上嗎？」

    夏雲手裡還拿著課本呢，譚偉早瞄了好幾眼了。

    把課本放桌上，夏雲招呼譚偉坐。

    譚偉看了看硬木質地的舊沙發，笑著說：「你們這沙發，這樣的天氣坐著倒剛剛好，不覺得熱，我辦公室那套皮沙發，現在坐上去，像坐在熱炕上。」說著坐了，還往椅背上靠了靠。

    夏雲說：「那是，我們這沙發別的沒有，就有這好處。」

    譚偉哈哈一笑。

    天氣熱，夏雲只顧抹汗，真顧不得在譚偉面前再裝小蘿莉了，也哈哈一笑，說：「你們課沒上嗎？」

    譚偉不好意思說沒招到人，厚著臉皮就扯上了：「是啊，天氣太熱，為學員的健康考慮，我吩咐了，暫時停下來，等氣溫降下來再接著上。」

    夏雲一臉疑惑中：「氣溫降下來？那不是天氣涼了嗎？還算暑假班嗎？」

    譚偉死鴨子嘴硬：「怎麼會！下一陣雨氣溫馬上就降了，你剛來北京沒多久，還不知道京城與眾不同的地方，下一天雨氣溫降很多天的。」

    夏雲繼續疑惑：「要是到秋天再下雨呢？那課還上不上了？」

    譚偉堅決：「不會的，節氣到立秋，不下雨氣溫也會降了。」

    夏雲接著問：「立秋後再接著開課？你們學員答應嗎？他們可是交了學費的。」

    譚偉繼續糊弄中：「沒事，我的學員都超級好說話。」

    看譚偉肯定的神情，如果不是早前讓小王幾個打聽過，如果是一般人，絕對會相信他說的是真的。可惜，廣成招不到十人，暑假班只能取消的事實，夏雲卻是早就知道了。

    不過，表面上，夏雲還是得裝作很相信的樣子，總不能直接就說：「我知道你撒謊，你們明明招不到人。」這樣的話。

    譚偉看無論他說什麼，夏雲都很相信，心裡那個得意勁，可真沒法說。

    夏雲讓賈翠翠給譚偉倒水來，又給她打眼色詢問他來幹什麼。

    賈翠翠從夏雲的眼神看出她的意思，微微搖了搖頭。

    夏雲也不好直白的問他，陪著譚偉坐了，有一搭沒一搭說了半小時閒話，譚偉才告辭。

    送譚偉出門順便朝天邊望了一下，雖然快六點了，要是平時太陽早下山了，現在卻是一抹殘陽斜掛天邊，與往日不同的是，遠遠的，有幾族烏雲對殘陽呈包圍之勢。門外陣陣熱浪捲來，夏雲顧不上多看，進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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