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8【小馬哥在行動】

    小馬哥終於決定自己開公司了。

    搜狐網吸引到600萬美元風投，這對小馬哥來說太遙遠，刺激度根本不夠。真正刺激到他的是丁三石！

    丁三石去年的主營業務是做個人網頁，今年變成了賣電子郵箱系統。

    如今全國各地的電信部門都在建網站，取名為信息港，比如京城電信的網站就叫「京城信息港」。丁三石利用自己以前的關係，把電子郵箱系統賣給了「花都信息港」，每套售價119萬元。

    花都信息港的電子郵箱系統，很快獲得業內好評，其他地方的電信也紛紛來買。丁三石一口氣接了好幾個單子，這些生意如果都能談成，總銷售額就是好幾百萬，這特麼才是真的屬於搶錢。

    小馬哥跟張朝揚不熟，但他跟丁三石熟啊。以前一起吹牛打屁的小夥伴，居然搖身變成了土豪，反差實在是太大了。

    不就是電子郵箱系統嗎？

    老子也會做啊，那麼簡單的玩意兒，一套系統居然能賣10萬美元。

    小馬哥感覺自己似乎損失了一個億！

    深城。

    金威大廈附近的一間咖啡店裡，小馬哥突然對張志冬說：「冬瓜，我們一起開個公司吧。」

    張志冬道：「可我準備出國啊。我姑姑在美國，家裡讓我去投靠她，而且美國也有更好的發展前途。」

    小馬哥問：「你聽說過丁三石沒有？」

    「不認識。」張志冬搖頭道。

    「這是我以前認識的一個網友，」小馬哥道，「他自己做了個電子郵箱系統，賣給花都電信，一套系統就賣了119萬元。」

    張志冬驚訝道：「那麼賺錢？」

    小馬哥說：「何止。其他地方的電信公司，見花都電信的電子郵箱做得好，也已經在跟丁三石談合同。由於客戶多，丁三石還搞了個批發價，每套電子郵箱系統定價10萬美元。」

    張志冬哭笑不得：「10萬美元還是批發價，這人真夠黑的。」

    「可不是嗎，」小馬哥懊悔道，「我去年就想開發電子郵箱系統，當時還跟丁三石討論過技術問題。丁三石做電子郵箱，肯定是受了我的啟發。可人家做了，我沒有做，這錢就該被人家賺走。你有技術，我有技術，我們為什麼不能再做其他的產品賺錢？」

    「說得也是，」張志冬問，「那你準備做什麼？」

    小馬哥道：「我是這麼想的。我一直在傳呼公司做事，現在傳呼業務每況愈下，而網際網路卻在迅速興起，為什麼不能把網際網路和尋呼機聯繫在一起呢？我們可以開發一款軟體，讓傳呼機能夠接收來自網際網路的信息，甚至能夠接收新聞和電子郵件。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無線網絡尋呼系統』，就像丁三石把電子郵箱賣給各地電信一樣，我們可以把這套系統賣給各地尋呼台！」

    「好創意啊！」張志冬拍案叫絕。

    這麼個異想天開的構想，未來將會被證明是——純屬扯淡。

    至於qq的前身oicq，則屬於「無線網絡尋呼系統」的副產品。最初並不面向個人用戶，而是在賣網絡尋呼系統的時候，免費贈送給各地尋呼台發展業務。

    張志冬說：「要是開公司的話，我們兩個人手不夠啊。」

    「那就再找幾個朋友合夥，」小馬哥說，「許晨華你還記得吧？」

    張志冬笑道：「就是高中你們班上那個，當然記得啊，他現在哪兒工作呢？」

    小馬哥說：「他在深城的通訊數據局上班，而且大學的專業也對口。」

    張志冬說：「再加上陳一州怎麼樣？我這幾年一直跟他有來往，他也是不安分的，在出入境檢疫局早就做得不耐煩了。」

    這四個人，全都是高中同學，有的甚至在初中就一直同班。

    大家很快就達成了合夥創業的共識，唯一有顧慮的是陳一州。他早早就結婚了，萬一生意虧本又沒了工作，家人靠什麼生活？陳一州回家跟妻子商量，妻子說：「沒關係的，我還有一份工作，大不了以後我養家。」

    四個終於下定決心，但很快就傻眼了。

    陳一州可以搞行政管理，小馬哥、張志冬和許晨華都是技術人員，那麼公司誰來搞市場銷售？

    徐華晨想起自己的同事曾禮青，這人做銷售很有一套，於是他們又把曾禮青拉進來。

    五人湊齊了50萬註冊資金，小馬哥占股47.5%，張志冬占股20%，曾禮青占股12.5%，陳一州和徐華晨各占股10%。

    騰訊的註冊日期為1998年11月11日，但從上半年開始，他們五個人就在忙碌奔波了。小夥伴們還做了個三年規劃：三年後，公司員工將達到18人，剛剛可以把辦公室坐滿。

    ……

    花都。

    已經靠賣電子郵件系統成為百萬富翁的丁三石，再次把個人網頁生意重拾起來。

    原因很簡單，雖然好幾家電信公司找他買郵箱系統，但大部分電信公司都還沒打算做網站，總不能一直等著客戶上門吧。還是做個人網頁業務更有前途，雖然做一個網頁只能賺萬把塊錢，但市場潛力大啊，而且也不怎麼費力。

    丁三石雇了幾個業務員，一家一家的拜訪花都的那些大中型企業。

    「你好，我們是網易網絡公司……」

    「誰把這人放上來的？轟出去！」

    「……」

    「你好，我們是網易網絡公司。我們是一家資質優良的網際網路企業，已經與多家電信公司達成合作，為他們提供免費電子郵箱系統……」

    「我們沒有網站，也不做郵箱。」

    「網易公司也為客戶提供個人網頁製作服務……」

    「不做，沒必要。」

    「我覺得很有必要，這是展示企業形象的窗口，同時還可以做廣告。我們跟搜狗搜索公司有戰略合作，網易給貴公司做了網頁，就能在搜狗搜索那裡打廣告。貴公司是賣山地自行車的，以後只要網民搜索自行車，就能立即出現貴公司的網頁鏈接。你想想看，全國有100多萬網民，每天可能就有幾十個搜索自行車的，他們都能看到貴公司的產品……」

    「不做，搞網站太貴。」

    「並不貴，只是最簡單的廣告網頁，5萬塊錢的製作費。5萬塊錢能幹什麼？你在報紙上打幾次廣告都不止那點錢。」

    「5萬塊錢就能做公司網站了？」

    「是的，我們公司的網頁製作費是最低的，全國找不出來第二家。」

    「那個什麼搜索廣告，你在電腦上幫我演示一下。」

    「沒問題。」

    ……

    彭勝利本來畢業之後想進喜豐公司，但前不久被丁明說服，進搜狗搜索當了廣告業務部主管。

    整個公司全是年輕人，平均年齡不超過25歲。

    每年寒暑假都在喜豐跑銷售的彭勝利，反而成了銷售經驗最豐富的那個。他不僅自己出去拉業務，還在公司做員工培訓，而且制定了一套電話營銷的標準話術套路。

    彭勝利從丁明那裡要來100萬經費，坐火車奔赴各大城市，從地方工商部門弄來企業電話信息，然後組建電話營銷小組瘋狂轟炸。

    除了電話營銷之外，還有上門推銷，主要推銷地區為京城。

    彭勝利模仿喜豐公司賣飲料的方式，給員工基本工資加提成，跑戶外的還有餐補，整天忙得欲仙欲死。

    搜索廣告業務面臨的最尷尬局面，就是大部分客戶都沒網站，甚至連簡單的廣告網頁都沒有。於是這種情況，只能先忽悠客戶做網頁，然後再做廣告網頁的搜索排名鏈接。

    如此情況下，根本遇不到騙子客戶，做競價排名也毫無道德負擔。

    丁明跟丁三石私底下聯繫過，雙方達成戰略合作。如今網站的製作費用，基本都在10萬元以上，丁三石只收取8萬元製作費。而那些非常簡單的廣告頁面，丁三石乾脆只收2萬元，這就非常符合商家的胃口了。

    好多屁都不懂的土老闆，2萬元對他們來說不是個事兒。花一點小錢，就能搞一個產品網頁，這說出去多有面子：網際網路懂不懂？看，這就是我公司的網站，上面還有我的產品內容。

    其實就是簡單的廣告頁面，只要做好模板，丁三石都不用麻煩別人，自己一天就能做出幾十個，2萬塊製作費賺得輕輕鬆鬆。

    ……

    搜狗網絡科技公司。

    丁明正在監督技術小組完善搜尋引擎，彭勝利敲門道：「老丁，出來一下！」

    「怎麼了？」丁明走出去問。

    彭勝利說：「我剛才跟老宋通了電話，他有一個關於『博客』的設想。」

    「我知道，老宋以前提過，」丁明說，「這名字還是美國那邊的英譯，叫『weblog』。」

    「為什麼我們不做博客呢？」彭勝利道，「現在的搜狗，除了搜尋引擎什麼都沒有。我們提供服務器，提供網頁模板，免費給網友提供博客服務，這樣流量很快就上來了。甚至，我們可以把商家拉來免費申請博客，博客里都是他們的產品信息，這樣就更容易拉到廣告了。」

    丁明哭笑不得：「租服務器要錢的啊。如果只是發表文章的博客還好，但你把商家拉進來賣產品，那就要貼各種圖片，肯定要派專人幫他們搞內容建設，這怎麼可能完全免費！」

    「這樣啊，」彭勝利也不懂技術，他說，「但我聽博客的模式，應該能流行起來，我們可以先做著試試看。」

    丁明道：「美國那邊也有博客了，但真沒幾個人關注。」

    彭勝利說：「不會啊。前不久，德拉吉在自己的博客上，公開了美國總統柯林頓的性醜聞，這事鬧得很大，柯林頓現在已經麻煩纏身了。這就是博客的威力，聽說越來越多美國網民關注博客了。」

    「就那一陣子的事情，」丁明道，「網友就是看個稀奇，美國的博客訪問量並不高，柯林頓事件之後又回落了。現在網友寫小說散文，都選擇論壇和聊天室，他們已經形成習慣了，很難讓他們轉移到博客陣地。」

    事實正如丁明說的那樣，博客1998年就在美國興起，但直到2000年才真正流行起來。至於現在嘛，大家都把博客當成一種特殊的個人網頁，主要是程序員們用於張貼自己的技術心得。

    「不對，不對，」彭勝利搖頭說，「我跟老宋聊過，博客肯定很有搞頭。這東西的真正價值，不在於小說、詩歌和散文，而在於評論性的雜文，越有社會話題越好，它就相當於網友的個人專欄。」

    丁明問：「那你怎麼做推廣？」

    「請名人進駐怎麼樣？」彭勝利說，「比如那個『打假鬥士』王海，讓他隨便寫點打假的故事，肯定吸引眼球。或者請明星，他們的粉絲肯定來捧場。」

    「這成本更高。」丁明說。

    彭勝利道：「試試看唄。」

    丁明道：「行吧，試試看。」

    1998年的中國網際網路環境，其實並不適合博客。主要是網民太少，集中在門戶網站和網絡社區還能形成規模，分裂成大大小小的博客就顯得太單薄了。

    突然，外面傳來爭執聲：

    「先生，你沒有預約不能進去！」

    「我找丁明！」

    「想見丁總請先預約。」

    「我是他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