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6章 再來

    方雪晴拉開房門，揚聲咯咯笑道：「春娘姐姐，公子讓你們進來呢。」

    「是。」柔美聲音飄來，隨即傳來腳步聲，院門被推開，春娘身著湖綠羅衫裊裊而來，蓮步輕挪，如在水面上滑行。

    身後魚貫而入四個人，緊跟在她身後，個個如花似玉，身著月白襦裙，一塵不染，整個小院明亮許多。

    見到蕭月生出來，春娘與身後四人齊齊一襝衽，柔聲道：「見過公子。」

    蕭月生打量她們一眼，擺擺手，溫和的道：「都起來罷，一路辛苦了。」

    春娘五人抿嘴輕笑，神情歡愉。

    「師父，她們是誰呀？」朱駿壓低聲音回道。

    王語嫣白了他一眼，沒理會，轉身走出去，春娘五人轉身，忙襝衽為禮：「見過夫人。」

    王語嫣露出一絲微笑，輕輕還了一禮：「春娘，你們來啦。」

    「公子，夫人，春娘姐姐，咱們進屋說話！」方雪晴忙道。

    朱駿與朱鳳跑出來，站到王語嫣身後，烏溜溜的大眼好奇的打量，他們只覺眼睛不夠用的，看得眼花繚亂，個個都美如天仙一般。

    本來覺得師父已經是天仙下凡了，世上再也不會有人比她更美，但沒有想到，一下子又見到了五個。

    他們自幼經過磨礪，也不怕生人，有師父撐腰，膽氣十足，他們看得出來，這些人稱師父為夫人，個個尊敬，不會怪罪自己。

    「咦，夫人，這兩個小傢伙是……？」春娘溫柔臉龐露出一絲驚奇，笑眯眯的問道。

    「是我新收的兩個弟子。」王語嫣笑了笑。

    諸女之中，春娘姓子最溫柔和婉，平常待人處事，大方而細緻，令人如沐春風之中，王語嫣與她也極相誼。

    「夫人竟收了弟子！」春娘轉頭望向蕭月生。

    「跟他沒什麼關係！」王語嫣輕哼一聲。

    春娘抿嘴輕笑，打量一眼朱駿與朱鳳，點點頭道：「雙眼靈動，慧氣十足，夫人，這兩個小傢伙潛質不俗，可堪造就。」

    「那就承你吉言了！」王語嫣瞥一眼朱駿與朱鳳，搖頭微笑。

    這五女的到來，大大緩和了小院的氣氛，若是方雪晴在，王語嫣還能冷著臉，兩人關係親厚，不必顧忌。

    但春娘來了，她卻不能再擺著冷臉，在春娘溫柔的笑意下，實在不好意思冷面相向。

    朱駿與朱鳳看花了眼，最後望向身處眾女之中，宛如置身花叢的蕭月生，露出疑惑神色。

    如此看來，他真的是方姑姑的主人，而且，這些仙女般的人物，個個都是他的侍女，真是驚人！

    正要說話時候，外面腳步聲再次響起。

    「何碧君拜見掌門！」腳步聲停在院外，一道清脆的聲音穿過院門，在院內繚繞不絕。

    蕭月生露出一絲笑意，點頭道：「嗯，進來罷。」

    「是，掌門。」清脆聲音恭聲應道。

    話音乍落，院門被推開，湧進來一群人，個個身著藍衫，腰間懸著長劍，臉色沉肅，腳步沒有聲音，一言不發的魚貫而入，轉瞬之間，已經將蕭月生她們圍了起來。

    朱駿與朱鳳瞪大了眼睛，怔怔看著這些人，忙不迭的擦擦胳膊，身上汗毛都豎了起來，周圍好像陡的變冷。

    他們仔細打量，這些人如一潭水，靜靜的不動，目光平和，神情從容沉靜，但身體周圍好像縈繞著寒氣，令人看著發冷。

    朱駿大感羨慕，直覺就知道，這些人個個武功高強。

    「拜見掌門！」一百餘人齊齊抱拳躬身，沉聲喝道。

    朱駿身子顫了顫，他們聲音低沉，但蘊著爆炸般力量，同時響起，力量更強，他只覺心臟被重重擊了一下。

    王語嫣伸玉手，分別按上他們肩膀，一股溫暖的氣息輸入身體，二人這才鬆一口氣，不那麼難受了。

    蕭月生擺擺手，溫聲道：「你們能這麼快趕來，倒也難得。」

    隨即，他又揮揮手，讓眾人出去了，另找一間院子安置下來，這間小院不大，一下湧進百人，顯得擁擠了。

    朱駿瞪大眼睛，直直盯著蕭月生，忽然覺得，他如此威風八面，才算是真正的男人，大丈夫當如是也！

    蕭月生與王語嫣一起，出了客棧，在大街上漫步而行。

    早晨的空氣清新，城中已經開始熱鬧起來，各種叫賣聲此起彼伏，罵包子的，罵油餅的，賣燒餅的，還有各種小吃。

    隱隱的，空氣中飄蕩著各種香氣，聞著唾沫慢慢湧出來。

    蕭月生負手而行，青衫飄飄，轉過頭，溫潤的目光籠罩著她：「語嫣，跟我回去吧。」

    王語嫣白衣飄動，玉臉清冷，一言不發，秋水般的眸子望著遠處，不與他眼神相接。

    見她如此，蕭月生無奈搖了搖頭，不再多說。

    兩人沿著街道，漫步而行，穿過了一片客棧區域，然後又過了兩家酒樓，不多久，已經走到了西邊城門。

    於是又折身返回，蕭月生只說一些閒話，奇聞秩事，再沒有勸她回去。

    方雪晴要了一席飯菜，正等著他們兩人，一回到小院，便開飯，吃過了飯，便出發。

    王語嫣執意要往南走，返回曼陀山莊，蕭月生也無異議，但一直跟在她身邊，神情平和。

    朱駿與朱鳳大是好奇，雖然不通男女之情，卻也隱隱明白，他應該是師父的心上人，正鬧彆扭呢。

    只是覺得他貌不驚人，又惹師父生氣，即使看到方雪晴他們對他恭恭敬敬，崇敬如天人，仍覺得不忿，好像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

    而且，隱隱的，還有一絲酸意，好像師父被人奪走了一般。

    對於他們的小心思，蕭月生洞若觀火，一笑而過，王語嫣此時的心思難測，他眼中清光一閃，已經大體了解。

    他尋常時候不動用太清玉霞紫映觀上經，免得無趣，卻不會拘泥，想用便用，這個時候最為關鍵，一步踏錯，可能會真的失去王語嫣。

    知道王語嫣心結已解，只是感情上接受不了，轉不過彎來，心中不忿，強自支撐而已。

    他微微笑了笑，嘴皮忽然喃喃輕動，望向方雪晴。

    方雪晴入鬢黛眉一挑，隨即不動聲色，若有若無的朝這邊望一眼，笑了笑，用力點點頭。

    官道上，一隨人浩浩蕩蕩，蕭月生與語嫣幾女在前，一百餘無量劍弟子則散布四周，隱隱形成一個圓，以他們為圓心。

    正午，陽光明媚，照在身上，心也變得浮躁起來，初秋的陽光還帶著一絲炙熱，擾動人心。

    蕭月生一指道旁的小亭：「語嫣，咱們過去歇一歇！」

    王語嫣看他一眼，低頭打量一眼朱駿與朱鳳，見他們神情倦怠困頓，慢慢點點頭，一手牽一個，飄飄往小亭而去。

    到了小亭前停下，讓蕭月生先進去，朱駿與朱鳳暗自撇嘴，感覺委屈，天仙一般的師父，果然還是鍾情於他。

    「公子，夫人，我先去探一探路！」方雪晴笑道，見蕭月生點頭，她如一朵白雲冉冉而去。

    蕭月生進了小亭，春娘很快提過來一個木頭盒子，色澤黝黑，黯淡，沒有一點兒光澤，看起來倒像是黑炭。

    放到桌上，打開盒子，自裡面取出一隻白玉杯，一隻碧綠玉壺，還有幾碟點心瓜果，整整齊齊擺上桌。

    另有一個美貌侍女上前，玉手執碧綠玉壺，輕輕斟滿白玉杯，悄然退下，動作曼妙優雅。

    蕭月生輕輕頜首，拿起白玉杯，輕抿一口，打量著四周的情形。

    春娘又從盒中取出一隻水晶杯子，一瓶桔子汁，斟滿，推到王語嫣跟前，然後也退下了。

    朱駿與朱鳳看著金黃的桔汁，口水直流，王語嫣看一眼二人，搖搖頭，端起水晶杯遞到朱鳳跟前：「來，喝吧。」

    「這是師父你的，咱們不能喝！」朱鳳忙不迭搖頭。

    王語嫣露出一抹微笑：「鳳兒聽話，你先喝幾口，駿兒也喝點兒，解解渴，……餓不餓？」

    「不餓，早晨吃得好飽。」朱鳳搖頭，喜笑顏開。

    他們兄妹兩個很久沒吃這麼好的飯菜，沒吃過這麼飽了。

    「嗯，那就好。」王語嫣點點頭。

    她接過朱駿遞迴來的水晶杯，掏出絲帕，拭了拭杯口，又斟一些，輕輕搖晃著，抿一口。

    她橫一眼蕭月生，正看到他的側面。

    無量劍弟子一百餘人，團團圍住小亭，各自取出行囊的水袋，喝一些水，然後閉上眼睛，一動不動，陷入修煉之中。

    一會兒功夫，方雪晴飄飄回來，進得小亭，笑道：「公子，夫人，前面五十餘里有一座小鎮，可以去那裡歇一晚。」

    蕭月生輕輕點頭，與方雪晴對視一眼，笑了笑。

    半個時辰過後，眾人接著趕路，不到傍晚便到了那座小鎮，便不再趕路，這一路上，蕭月生他們輕鬆裕如，但兩個小傢伙卻累壞了。

    傍晚，便在這裡休息下來。

    蕭月生一路上神情平和，一直若有所思，似乎在想著什麼大事，到了小鎮的客棧中，他沒有拉上王語嫣，自己一個人出了客棧，在大街上漫步。

    王語嫣正在院子裡指點朱駿與朱鳳，教他們基本功，吐納之法，以驅除疲勞，見他獨自一個人走了，大感惱怒，玉臉就沉了下去。

    朱駿與朱鳳見狀，更加小心，打緊精神，王語嫣教了一半兒，擺擺手，讓他們先練著，轉身進了屋。

    朱駿與朱鳳對看一眼，沒有說話，而是認真的練功。

    夢寐以求有這個機會，自然要死死的抓住，不能白白錯過，學得一身好武功，才能替師父分憂。

    兩人在西屋窗前練功，方雪晴她們則在屋裡打坐調息，一百餘人在隔壁幾間院子，各自忙著練功。

    正在這時，忽然一聲悶響，「砰」一聲。

    院門炸開，木片四處迸射，兩點寒芒乍現，直朝院中的朱駿與朱鳳射去，一眨眼到二人胸口。

    朱駿與朱鳳驚呆了，怔怔看著寒光，想要躲，身子卻僵住了，一動不能動，只能在心裡吶喊。

    「嗤——！」輕嘯聲中，兩道寒光驀的一暗，成為兩柄劍，本如寒星一點，便要刺中二人，此時速度大緩。

    朱駿與朱鳳只覺身子飛起來，被一股龐大的力量拉著，一下衝出十餘丈，飛到了方雪晴的屋前。

    方雪晴正站在屋台階上，玉手輕招，兩人飛到她手前，被她分別提著衣領接住，淡淡看著。

    「方姑姑！」朱駿叫一聲，重重喘一口氣，如從噩夢中醒過來，忙提醒道：「方姑姑，有人！」

    方雪晴放下兩人衣領，嫣然一笑，巧笑如花：「小傢伙，知道了，你們退到我身後。」

    「是，方姑姑。」朱駿與朱鳳忙應一聲，跑到她身後，瞪大眼睛看著院中的一群人。

    這群人約有三十來個，個個用黑布遮臉，擋住面容，一雙眼睛卻精光四射，一看即知是高手。

    站在先頭的兩人，一矮一胖，雙眼俱是澄澈如水，精芒隱隱，卻不逼人，顯然內力已經到了一定地步。

    身後三十幾個人，站得松鬆散散，一看即知不是一個組織的，而且武功各異，多是高強之輩。

    王語嫣忽然拉開房門，皺眉看著他們，對他們的目光視而不見，揚聲道：「雪晴，他們是做什麼的？」

    方雪晴搖搖頭：「夫人，我也莫名其妙，忽然衝進來就要殺人，他們到底要做什麼？！」

    「那就把他們趕走吧！」王語嫣看一眼躲在方雪晴身後的朱駿與朱鳳，揚聲問：「駿兒，鳳兒，要不要緊？」

    「師父放心，咱們不要緊！」朱駿從方雪晴身後轉出，昂頭挺胸。

    王語嫣淡淡笑了笑，點頭道：「要好好聽你方姑姑的話！」

    「是，師父。」朱駿忙應道。

    王語嫣轉頭，皺眉看著那一幫人，冷冷道：「你們是什麼人？！」

    「你是王語嫣，認得蕭觀瀾吧？！」當頭的漢子沉聲道，聽其聲音，蒼老沙啞，約有五六十歲，但雙眼炯炯，燦然生光。

    王語嫣皺眉，心下瞭然，又是因為蕭觀瀾！

    「你們是來殺我的？！」王語嫣冷冷問。

    大漢沙啞著聲音，沉聲道：「咱們要殺的是蕭觀瀾，只要你乖乖束手就搏，定保你周全！」

    王語嫣嘴角噙著一絲冷笑，眼神不屑一顧。

    「方姑姑，誰是蕭觀瀾呀？」朱駿拽了拽方雪晴袖子，仰頭問。

    方雪晴笑道：「就是我家公子。」

    朱駿歪頭問：「那他們為什麼要跟師父過不去？」

    「他們打不過我家公子，只能使這個下三濫的招數啦！」方雪晴這句話說得格外大聲，在院內繚繞不絕。

    三十來人目光一凝，齊刷刷望過來，仿佛數十柄劍同時刺來。

    方雪晴不屑的一笑，冷冷望著他們，嘴角噙著一絲笑意，神色有幾分古怪。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