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1章 道別（一更）

    冷飛瓊從頭上摘下那支金步搖，遞給他：「這便是能遮掩天機的寶物了，名為無憂。」

    法空面露好奇的接過來，感應了一番。

    它的效果並沒有那麼強大，甚至不如遁天令，所以在自己的小西天極樂世界裡沒用的，擋不住天眼通。

    它上面也不是雕刻有神文，而是一顆寶石。

    這顆寶石正在散發出莫名的氣息。

    這氣息才是混淆天機的根源。

    法空若有所思的看看她，沉吟道：「這確實是一件寶物，不過我想看的可不是這一件。。」

    這一件金步搖的威力不足以遮掩整個天海劍派總壇，只是勉強遮住冷飛瓊自身而已。

    如果他沒研究明白神文，可能看不出這顆寶石的玄妙。

    現在神文盡窺，他心眼觀照之下，看到了寶石內部蘊含的神文。

    囿於寶石太小，能雕刻的神文有限，所以威力不足也是理所應當。

    冷飛瓊道：「可能還與我的心法有關吧。」

    法空皺眉。

    如果真是他們心法的緣故，為何只是看不透她，其他天海劍派弟子是能看透的。

    冷飛瓊道：「我曾練過一門心法。」

    法空露出洗耳恭聽之色。

    冷飛瓊道：「這門心法是天海劍派歷代掌門才能修煉，沒什麼威力，所以素來被掌門所輕視。」

    法空道：「這心法不知叫什麼名字？」

    冷飛瓊道：「沒有名字，但修煉起來繁複異常，而且耗費心力極巨，如果不是因為它涉及到境界提升，我也不會修煉。」

    它沒有威力，但可以提升境界，可謂是極好的輔助心法，不過這輔助心法修煉起來比劍法難得多。

    沒有足夠資質是練不成的。

    「原來如此。」法空輕輕點頭。

    既然是掌門專屬的心法，那便是不可外傳的，自己有什麼資格讓冷飛瓊外傳？

    可他實在好奇。

    能夠混淆天機，遮蔽天機的心法，他一聽到便心癢難耐，極想一窺究竟。

    更更關鍵的是，這門心法竟然能夠遮蔽整個天海劍派的總壇，範圍極大。

    自己能將神文應用於整個小西天極樂世界，已然將自己的智慧發揮到極限。

    他很想參照一下這心法，看自己所想可有錯誤，說不定還會有更大的收穫。

    更重要的是，神文的感悟一加深，則自己的境界也跟著加深。

    他露出笑容：「不知這篇心法可是殘缺不全的？既然沒名字，難道是殘篇？」

    冷飛瓊搖頭：「我覺得是極為完整的，通篇一共六十四句，前後渾然一體, 並無殘缺感。」

    「果真沒有殘缺？」法空笑問。

    冷飛瓊沉吟一下, 神色重新堅定, 緩緩搖頭。

    她已然在腦海里回憶一遍這心法，一句一句的回憶，重新檢查一遍有無殘缺。

    最終得出結論, 確實沒有殘缺。

    法空在小西天極樂世界中，施展神通於無形, 外人已然看不出異樣來。

    法空合什一禮：「不管如何, 多謝冷掌門前來。」

    他看到這一篇心法的瞬間, 已然點燃了時輪塔，進入塔內參悟了一日。

    將這一篇心法練了一遍, 同時與神文相參照。

    這一篇心法乍看似乎沒什麼威力，但與神文有莫名的聯繫，讓他感覺深不可測。

    一時之間, 還是摸不清其中的玄妙。

    冷飛瓊淡淡一笑：「不過是怕大師誤會而已, ……我想見一見娘娘。」

    「容我通稟一聲。」法空道。

    「有勞。」冷飛瓊道。

    法空一閃消失, 下一刻出現在皇后娘娘身邊。

    皇后正在小院裡持卷而讀, 未施粉黛的玉臉緋紅，血氣壯旺, 卻是剛剛梳理了一遍菜圃。

    她看到法空，放下書卷。

    法空笑道：「娘娘，冷掌門在外面求見。」

    「冷姑娘……」皇后蹙眉, 隱隱覺得不舒服。

    已經避到了這裡，難道還是避不開她麼？

    難道連這裡也沒辦法成為自己的容身之處嗎？

    法空道：「依我看, 冷掌門沒有別的意思，反而是來求和的。」

    「請她來吧。」皇后嘆息道。

    法空合什, 一閃消失。

    片刻後，冷飛瓊輕輕推開門, 進入了精舍，一踏入院，轉過照壁看到皇后便襝衽一禮：「見過娘娘。」

    皇后輕輕抬手，示意不必多禮。

    法空合什一禮之後，輕輕退出精舍，已然回到自己的住持院子。

    他坐到石桌旁，目光投向了遠處。

    目光穿過院牆, 穿過一座座府邸，穿過一座座酒樓，最終落到了李鶯新買的院子。

    李鶯正在練劍。

    劍光如水。

    她身處清亮的劍光之中，神情清冽, 與劍光渾然一體，難分彼此。

    隨著天雲果的藥力被她徹底吸納，她通身上下的速度越來越快，劍法也越來越快。

    劍法的威力放大了數倍，讓她再次沉浸於一種新奇感，一是對自己速度的新奇感，一種是對劍法的新奇感。

    不同速度施展出來的劍法，感覺是截然不同的。

    法空搖搖頭，那刺客還沒出現。

    也真夠沉得住氣的。

    他的目光隨即看向遠處，透過高山，掠過水麵，最終抵達了大永的天京，看到了寧真真。

    寧真真正在閉關修煉，顯然到了突破的關鍵時刻，周身罡氣翻湧，宛如熊熊烈焰。

    法空皺眉。

    他雙眼變得金黃。

    金睛之下，寧真真的罡氣運轉一清二楚，隨即一閃消失在原地，下一刻出現在寧真真身邊。

    周圍的力量頓時變成了他的力量，然後與寧真真的罡氣相合，互相影響。

    片刻後，寧真真周身一顫，隨即腦後隱約閃現光芒，又迅速收斂。

    她慢慢睜開明眸。

    明眸流光閃動，宛如陽光下的粼粼湖水。

    法空輕點頭：「好好鞏固一下吧，我先回去。」

    ——

    他一閃又回到靈空寺的住持院子。

    腦海里繼續閃現皇后與冷飛瓊說話的情形。

    他沒想到，冷飛瓊卻是跟皇后道別的。

    冷飛瓊將要離開皇宮，請皇后好好照顧皇上。

    她如果這一次事成，便會功成身退，從此安心的做一個貴妃，不再理會俗事，也會與世無爭。

    如果不成，可能也就沒了命。

    法空搖搖頭。

    冷飛瓊這是修為暴漲，所以忍不住報仇之念頭，終究還是要親自去往大雲。

    她的修為確實暴漲。

    這顯然與她成為貴妃有關，最最可能的是跟楚雄有關。

    皇后蹙眉，擔憂的問她要幹什麼，她要去報仇，皇上是不是已經同意。

    冷飛瓊輕輕點頭。

    這是皇上已經同意的，而且支持她這麼做。

    因為知道她如果不去報仇，會鬱鬱寡歡，會一直無法開心懷。

    「皇上真同意了？」皇后疑惑。

    冷飛瓊慢慢點頭道：「娘娘放心，當初我進皇宮之前已經跟皇上有約定。」

    「……你可有把握？」皇后輕聲問：「你要刺殺的是大雲皇帝吧？」

    「不是。」冷飛瓊搖頭。

    皇后輕聲道：「那也是皇室中人？」

    「是大雲的啟王。」

    「啟王……」皇后沉吟片刻，輕輕點頭：「他好像是將軍吧？你要去軍中刺殺他？太險了！」

    難之又難。

    要刺殺，第一步是要找到啟王。

    軍中的消息傳遞出來艱難，很難通過情報知道啟王的確切位置。

    所以很難斷定啟王的位置，軍中大帳往往是保密的，會布置假的大帳混淆耳目。

    更何況，軍中高手如雲，密不透風，一旦被發現，那便陷入汪洋大海，想要脫離千難萬難。

    即使能找到啟王，那還要能殺掉他。

    啟王想必武功也不俗，身邊護衛也厲害，想殺他談何容易。

    即便是殺了啟王，報了仇，可怎麼脫身呢？

    軍中的高手不是吃閒飯的，怎麼可能任由她來去自如，進來難，出去更難。

    所以她這一次行動，實在是九死一生，甚至必死無疑，純粹便是送死的。

    皇上怎麼可能同意？

    皇上對冷飛瓊的感情是極深的，與任何一個女人都沒有這麼深的感情。

    她不解的道：「皇上真答應你了？……不是騙我的吧？」

    冷飛瓊輕聲道：「娘娘，我要說的已經說完了，這些日子委屈娘娘你了。」

    「這不算什麼委屈。」皇后柔聲道：「冷姑娘，聽我一句勸，還是算了。」

    冷飛瓊輕輕搖頭，神色堅定：「如果不能報仇，我生不如死，娘娘不必勸我了！」

    「……唉——！」皇后無言以對，最終長長嘆一口氣。

    冷飛瓊也是一個痴人。

    對皇上如此，對報仇也是如此，太過執著，不顧一切。

    冷飛瓊盈盈一禮：「拜託娘娘了，告辭。」

    她轉身便走。

    她沒有回法空的院子，直接離開了靈空寺的大門，在眾宮女與內侍的簇擁下裊裊而去。

    法空若有所思。

    目光緊盯著他，心眼觀照，發現她神氣堅凝，通身仿佛有火焰在熊能燃燒。

    皇后來到他的院子，對從石桌邊站起身的法空合什：「大師，冷姑娘還要拜託大師了。」

    法空失笑，搖頭：「娘娘不覺得自己太過慈悲了嗎？」

    皇后嘆道：「如果冷姑娘真有個好歹，恐怕皇上也會傷心痛苦一生。」

    她了解楚雄對冷飛瓊的深情，所以格外的擔心。

    她跟冷飛瓊沒有感情，並不在意冷飛瓊的死活，可卻不能不在意皇帝的死活。

    冷飛瓊一死，皇帝很可能受重創，甚至一蹶不振。

    法空笑道：「那娘娘覺得，皇上會任由冷掌門出事？憑皇上的縝密行事，有何可擔憂的？」

    「皇上行事，我自然是放心的，但凡事都有意外，還望大師慈悲。」皇后道。

    她請法空通過天眼通看看，就是怕出什麼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