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7.美狄亞真正的目的

    對於美狄亞「為了活著」的言論，斯科特內心並不相信。

    如果只是「為了活著」，這位老祖宗何必折騰出這麼多事？

    「您說笑了。」他對著手中的小壁爐說，「您不是說了嗎，您在為了巫師們能擁有更美好的未來而奮鬥。這樣偉大的夢想，與簡單的活著可是完全無關。」

    小壁爐中綠色的火焰不斷跳躍，火焰中傳來一連串的笑聲。

    美狄亞的心情似乎十分愉悅，她笑了好一會兒才停下來。

    她用帶著笑意的聲音問，「你並不相信我有這樣的夢想是嗎，男孩？」

    斯科特沒有回答。

    當然，沒有出聲也就等於默認。

    美狄亞的聲音變得嚴肅起來，「但我要說，我是認真的，認真的想要改變魔法界，認真的想要讓巫師們擁有更好的未來。」

    「這是好事。」斯科特乾巴巴的說。

    「看來這樣的說辭可說服不了你呢。」美狄亞又笑了一聲，「你一定是在懷疑我，懷疑我的真實目的，懷疑我還隱藏著一個巨大的陰謀。」

    斯科特輕聲說：「雖然您口中說出的夢想是好的，但做事的方法可是有些不同尋常。」

    這無疑是委婉的說法。

    他其實想說，美狄亞雖然格局更大，但具體的行事風格與奉行恐怖主義的伏地魔相差不大。

    「這就是你想說的嗎？」美狄亞似乎有些失望，「如果我沒看錯的話，斯科特，你和我是同一類人，為了達成目的不擇手段的人。」

    「也許吧。」斯科特沒有否認。

    美狄亞問他，「那麼，你又能指責我什麼呢？」

    斯科特皺了皺眉，「但我不會說那些『為了巫師們擁有更好的未來』之類的漂亮話，也不會喊著這樣的口號去拉攏其他人。」

    「是啊，你不會，因為你是拉文克勞，而我是斯萊特林。」美狄亞不以為意的說，「拉文克勞們總是這樣不喜歡交朋友，即使真正的朋友也要時刻保持距離。」

    斯科特說：「不同的人本來就是不同的個體，互相保持一定的距離才更讓人舒心。」

    「我並不想和你談論這個問題，我的意思是，拉文克勞們總是不喜歡合作。」美狄亞有些不滿的說。

    斯科特沒有反駁她的話，雖然他覺得這句話並不完全正確。

    拉文克勞們當然會互相合作，合作模式在拉文克勞隨處可見，很多學生會因為共同的興趣組成研究小組。

    拉文克勞們只是不喜歡結黨，人們普遍認為拉文克勞的學子們比不上其他學院的學生那樣團結。

    但斯科特認為這是因為他們太過於追求自我，也習慣尊重他人的思想，從來不會試圖用一種思想去統一所有人的大腦。

    斯科特明白美狄亞的意思，所以他沒有反駁。

    在他想來，被美狄亞「美好的夢想」所吸引到的人中，畢業於拉文克勞學院的巫師大概是最少的。

    斯萊特林會被她的血統和權勢吸引，格蘭芬多和赫奇帕奇會憧憬她所描述的美好未來，但拉文克勞一向不喜歡所有的「組織」。

    「嘭！」

    斯科特手中小壁爐中的綠色火焰突然膨脹起來，打斷了他的思緒。

    情急之下，斯科特扔掉了壁爐。

    但玩具般的壁爐沒有掉落在地上，而是漂浮在了半空中。

    綠色的火焰升騰而起，緩緩變幻成人形。

    由火焰構成的人形有些虛幻模糊，斯科特只能勉強辨認出那就是美狄亞的形象。

    這個火焰構成的美狄亞只有上半身，「她」漂浮在空中，居高臨下的看著斯科特。

    「看來我不應該期待和你的合作，斯科特。」

    美狄亞的聲音冷冷的。

    「即使我多次示好，甚至送上了珍貴的禮物，並用那間密室里存在的知識誘惑你，但你卻始終沒有放下過警惕。」

    斯科特站起身仰頭看著「她」，神情並沒有畏懼。

    「誰讓您從一開始就不那麼友好呢？」他冷靜的說，「用誓約交易換走學生們的天賦，在解除誓約的試煉中試圖讓亞克斯利和卡羅殺死我，最後還在我的面前把兩個男巫變成了你的飲料。」

    「美狄亞」緩緩靠近斯科特，用那雙燃燒的雙眼盯著他。

    斯科特感受寫近在咫尺的微熱，並沒有後退。

    「美狄亞」開口問，「你在乎嗎？你在乎其他學生們交易的天賦嗎？在乎那兩個男巫的性命嗎？」

    沒等斯科特回答，「她」便肯定的說：「不，你不在乎，你在乎的只是你的性命受到威脅這件事。」

    斯科特沉默的看著他。

    這樣的話語他沒有反駁的必要，因為他的確不在乎。

    即使是米爾頓交易了音樂天賦，那也是米爾頓當時自己的選擇。

    雖然米爾頓後來後悔了，斯科特也只是試圖幫助他找回來。

    當找回行動失敗，米爾頓自己也接受事實適應良好之後，斯科特也就沒有再放在心上。

    「但你想錯了，男孩。」火焰「美狄亞」笑著說，「我不會想要你的命，相反，我需要你活著。」

    斯科特有些驚訝的看著「她」。

    「雖然，如果你和我合作的話，會讓我的目的更快的完成。但沒關係，只要你活著、活下去，對我來說就是一件好事。」

    「美狄亞」伸出一隻由火焰構成的手，似乎在隔空撫摸斯科特的臉龐。

    「我送給你珍貴的禮物，尤其是你手上的特殊門鑰匙，就是為了保證你能順利的活下去。」

    斯科特聽著她的話語，腦中閃過眾多的念頭，似乎明白了什麼，但又沒有想通，他始終沒有抓住重要的靈感。

    「怎麼樣，迷茫了嗎，聰明的男孩？」火焰的「美狄亞」又愉悅的笑了起來。

    斯科特對她一連串的笑聲充耳不聞。

    他的眼眸低垂，大腦不斷思考著、回顧著已知的一切線索，和美狄亞口中說出的話。

    千里之眼……偉大之人……歷史之卷……不存之人……活下去就是好事……

    這些紛雜的線索不斷在他的腦海中打轉。

    心念電轉之間，他很快就有了明悟——

    我是［不存之人］。

    我是不存在於［歷史之卷］中的［不存之人］。

    因此，我的存在會改變［千里之眼］曾經觀測到的歷史。

    ［歷史之卷］應該是記錄［千里之眼］觀測結果的道具。

    我的存在會讓美狄亞達到目的，她希望我活著。

    因此，她的目的是改變［歷史之卷］中記載的既定命運！

    斯科特睜開眼睛，與「美狄亞」對視。

    是了。

    這就解釋得通了！

    為什麼美狄亞要這樣折騰？

    為什麼明明不是一個心懷天下的人，她卻會喊出那樣的口號，拉攏那麼多人，想要做那樣的大事，試圖徹底的改變魔法界？

    因為她要改變被記載的既定的命運。

    當然，像伏地魔那樣將魔法界變得更壞也能改變既定命運，但她卻選擇了相反的方向。

    這就是她的聰明之處。

    只有美好的願望才能吸引更多的巫師。

    只有更多的巫師和她站在同一邊，她才能更輕易改變更多巫師的既定命運。

    斯科特的存在對她來說大概更像是驚喜。

    一個不存在於記載既定命運的［歷史之卷］上的巫師，將會煽動蝴蝶的翅膀，輕易的撬動命運，帶來最顯著的改變。

    以上這些對斯科特來說都不算是壞事，如果美狄亞只是想改變既定命運，那麼斯科特對此也不會有什麼意見。

    但斯科特始終記得預言中說的，［偉大之人］試圖吞噬［不存之人］。

    ［偉大之人］是薩拉查斯萊特林。

    在知曉這一點的前提下，斯科特無論如何都不會相信美狄亞對自己懷著好意。

    她的確想要他活著，為改變既定的歷史加一把勁。

    但當既定的歷史改變程度達到了她的標準，斯科特就要面臨被她的父親薩拉查斯萊特林吞噬的命運。

    斯科特陷入到了兩難之中。

    因為如果想要破壞美狄亞的計劃，那麼他首先要做的就是否定自己的存在。

    更何況，因為他的存在和美狄亞的行動，如今魔法界的狀況已經與「原著」徹底脫節，無數人的命運已經發生了根本性的轉變。

    「劇情」就像一列脫軌的列車，已經完全無法回歸「正軌」了。

    此時的斯科特就算徹底離開英國來避免自己帶來的改變也已經無濟於事了。

    「美狄亞」再次開口打斷了斯科特的思緒。

    「不用想那麼多，斯科特。」她愉快的說，「你就只需要活下去就行了，當然，變得更矚目一些就更好了。」

    構成「美狄亞」的火焰漸漸消退，朝著小壁爐中縮去。

    火焰越來越小，最後再次變成了指節大小的火苗。

    「努力成為更出色的巫師吧，天才的男孩。」

    美狄亞的聲音就像來自于格外遙遠的地方。

    之後，火苗徹底熄滅，漂浮在空中小壁爐隨即掉落在厚厚的地毯上。

    斯科特緩緩坐下，頭向後仰，身體靠在柔軟的沙發靠背之上。

    怎麼辦？

    他問自己。

    這個問題的答案其實很明顯。

    維護既定命運的路已經走不通了，那樣做也不是他真正想要的，如今他有且只有一個選擇——

    增強實力，打倒一切敵人，不管敵人是誰。

    斯科特獨自靜靜的坐了很久。

    一直到心情徹底平復，他才起身，撿起小壁爐以後轉身走出休息室。

    出門之後，他又在走廊中來回走了三遍，進入海蓮娜的書房。

    「哦！斯科特！」

    臨近書櫃的一側牆壁上傳來少女海蓮娜的聲音。

    畫中的少女在牆上掛著的那些畫中跑過，很快來到門口的一幅畫中。

    她用有些擔憂語氣的問，「這麼晚你怎麼過來了？又發生了什麼嗎？」

    斯科特點了點頭。

    「我和美狄亞談了談。」他說，「得到了關於預言的重要線索。」

    「你要和母親談談這件事是嗎？」畫中少女問。

    「是的，麻煩你了，海蓮娜。」斯科特笑了笑。

    畫中少女搖了搖頭，再次轉身穿梭過幾幅畫，為斯科特打開內間的門。

    斯科特沖她點了點頭，推門走了進去。

    當他向拉文克勞導師的畫像問好的時候，畫中少女也已經進入了拉文克勞畫像所在的畫中，用熟悉的姿勢依偎在她的母親身邊。

    斯科特先是向畫中的拉文克勞講述了黃金寶箱的事和薩婉娜的回信，接著又重複了一遍自己和美狄亞的整個通話。

    他並沒有說出自己的任何猜測，只是從客觀的角度陳述了自己的經歷。

    因為他相信拉文克勞的智慧，即使他面對的只是拉文克勞的畫像。

    當斯科特講述完後，畫中的母女兩人給出反應截然不同。

    海蓮娜的臉上帶著震驚和迷茫，拉文克勞卻一直保持著微笑的表情，眼神清明而睿智，似乎在聽完的瞬間就想通了很多事。

    「原來如此。」拉文克勞喃喃的說，「千里之眼原來是梅林的傑作……這樣的想法……」

    這位導師似乎對梅林的大型魔法儀式［千里之眼］格外感興趣，一時間都沒顧得上其他的事。

    「研究狂。」

    斯科特看到海蓮娜用口型對他無聲的說。

    斯科特眼觀鼻鼻觀心，並沒有回應她。

    「哦，抱歉。」

    畫中的拉文克勞很快回過神來。

    斯科特問她，「導師，改變既定的命運又能給美狄亞和她的父親帶來什麼好處呢？」

    畫中，拉文克勞微微蹙眉，輕輕搖了搖頭。

    「抱歉，孩子，我們知道的還是太少了，我無法做出判斷。」她歉意的說，「我從來不知道薩拉查去過阿瓦隆，也不曾有機會觀看梅林留下的［千里之眼］。」

    依偎在她身邊的海蓮娜這時才反應過來，「難道……美狄亞嫁入岡特家，就是因為斯萊特林教授想要從岡特家得到進入阿瓦隆的方法？」

    拉文克勞輕聲說：「雖然不知道薩拉查想得到是不是進入阿瓦隆的方法，但他無疑從岡特家得到了有關梅林的東西，或者是消息。」

    「哦！」海蓮娜有些懊悔的說，「美狄亞是不情願的，那個時候我應該不顧一切幫助她的。」

    拉文克勞只是搖了搖頭。

    現在說這些毫無意義。

    斯科特記得美狄亞曾經說過，她愛她的父親，但是她更怨恨他，也許就是因為這些事情。

    海蓮娜又擔憂的看了一眼斯科特，仰頭問拉文克勞，「母親，那現在斯科特應該怎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