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亂葬崗爬出的少年

    天陽鎮郊外，亂葬崗。

    黑夜之中，大雨滂沱，沖刷出了許多長眠地下的白骨。

    「轟隆！」

    恐怖的雷霆劃破天空，為這方死寂之地平添幾分猙獰。

    「砰！」

    一物被人重重地拋下懸崖，砸碎了幾具橫七豎八的白骨，布袋裡面滲出絲絲鮮血，與大雨匯成了血水。

    懸崖邊上，有一錦袍少年注視許久，一言不。

    他看起來十四五歲，神態沉穩，雙眼有著奇妙的光澤流轉，眉宇之間匯聚了若有若無的威嚴，與他的年齡極不相稱。

    約莫過了百息，錦袍少年確定布袋當中的人影死得不能再死了，方才冷漠地吐出二字：「走了。」

    「是，大少爺。」

    旁邊的小廝應了一句，遲疑問道：「不過，萬一他姐姐回來……？」

    「姐姐？」

    錦袍少年冷冷一笑：「她又不是真正的秦家子嗣，回來又如何？若是討我歡心，或許還能當我一房小妾，為我生下一兒半女，延續血脈假如不識好歹，她就直接去與她弟弟做伴好了！女人我向來不少，不缺她這一個！」

    言罷，錦袍少年看都不看亂葬崗的方位，背手離開。

    幾名小廝瞄了一眼一動不動的布袋，方才快步跟上。

    大半個時辰過去，雨勢收斂，變成毛毛細雨。

    亂葬崗下的布袋突然有了動靜。

    在連續動了幾下之後，竟然有了咳嗽傳出：「咳咳……！」

    緊接著，一道人影在布袋緩緩爬出。

    由輪廓方面不難看出這是一名少年。

    與之前的錦袍少年不太一樣，他粗布麻衣，露出的雙臂多處紫黑，傷勢嚴重，披頭散之下是一張泛著堅毅神色的面孔，五官說不上極度精緻，但是相當耐看，有種百看不厭的味道。

    可是，現在這張臉龐同樣傷痕累累。

    尤其是滄桑疲憊的眼神與這一具年輕的身體格格不入！

    「這是哪裡……咳咳！」

    猛咳幾下，少年的腦海仿佛有什麼飛快復甦。

    天陽鎮，秦無夜，姐姐……一連串的信息融入他的記憶當中！

    「我沒死？現在又是過了多少年？」

    秦無夜嘗試爬起，喃喃自語。

    他的每一個動作都非常艱難，相較於步履蹣跚的幼童都不遑多讓。

    沒有辦法，他的傷勢太重了，要是尋常同輩，估計已經死去。

    只有秦無夜，不但沒死，他還站了起來！

    「或許已經過了萬古歲月。」

    幡然醒悟的秦無夜又想哭，又想笑。

    記得他只差一步成就大道，結果被絕世大敵偷襲，隕落在了神魔之地……多年積累為他人作嫁衣裳！

    萬古悠悠，可能昔日大敵已經不在這一界，而他機緣巧合地重生在萬古之後的破落鎮子……這是什麼？

    上天垂憐嗎？

    「不管是不是垂憐，既然活著，我就要為上一世的自己討回公道。我可以成為至尊一次，就能成為第二次！」秦無夜深吸一口氣，他的雙眼泛起怒意。

    秦無夜仰望蒼穹，怒極反笑：「我誓，這一世傷我者死，傷我身邊者……生不如死！」

    翌日，天亮放晴。

    秦家主廳。

    有一女子大鬧秦家，近乎狂：「我弟弟呢！」

    她五官秀美，絕色容顏夾雜了一絲剛毅，面露怒色，身著火紅衣裙，像極了暴走的鳳凰，一雙美眸掃過秦家的年輕男女，無人膽敢與之對視。

    「秦火兒，你不要過分！」有人忍不住出言呵斥。

    這裡是秦家主廳，她以為是外邊的菜市場嗎？

    隨便她大聲喧譁，胡言亂語！

    「我再問一次，我弟弟呢？」秦火兒毫不客氣地問道。

    「冥頑不靈……休怪我們動手！」

    剛剛說話的少年連同兩三位男女一起出手，就要擒下秦火兒！

    同為通竅層次，即使她通了九竅又如何？

    他們人多勢眾，還真不信抓不住這個潑辣少女了。

    豈料，秦火兒無畏無懼，幾人圍攻，她出手就是群攻武學：「風火十八拍！」

    「啪！」

    「啪！」

    「啪！」

    ……

    一口氣轟出了十八掌，玉手煽風點火，襲來的幾名男女還沒有反應過來，已經被她啪啪啪地無情拍飛了！

    一個二個重重墜下，倒地不起，吐血連連。

    「好強，秦火兒她真是九竅而已嗎？」

    「不……我看不像，或許她已是九竅之上的境界，成為真正的武者了！」

    「九竅之上……她突破到凝真境了？」

    ……

    一眾秦家弟子你一言我一語地說著，看向秦火兒的眼神全是畏懼。

    要知道現在秦家的年輕一輩只有兩位凝真境的人傑啊。

    現在秦火兒成為第三個……這已經不是他們可以得罪的人物了！

    「好，好，好……火兒你突破到了凝真境，我們年輕一輩的戰力又高上一籌了！」

    突然，有一錦袍少年一邊叫好，一邊邁步走來：「相信不久之後的族中小試，甚至天陽狩獵，你都可以大放光彩！」

    「呸！」

    秦火兒不假思索地啐了來人一口：「秦牧，不要假仁假義……我再問一次，我弟弟呢？」

    「你的弟弟？」

    錦袍少年秦牧恍然大悟，沉聲說道：「昨日他偷窺天依妹妹沐浴，是為無恥下流之輩，犯了眾怒，在被教訓一頓之後，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

    聞言，秦火兒愣了一下，隨即柳眉倒豎起來：「我弟弟不是這樣的人！」

    「嘿嘿，秦火兒你這話不對……你雖然是秦無夜的姐姐，長得漂亮火辣，但是你又不給他看。他這個一竅不通的殘廢，久而久之，心癢難耐之下，會一時衝動，犯下男人都會觸犯的錯誤，又有什麼好奇怪的呢。」秦牧旁邊的青衣少年嘿嘿一笑。

    「興許他自覺沒臉見人，輕生自盡了吧，真是白瞎了我們秦家多年的米飯，養育了這等廢人！」末了，青衣少年火上加油地補了一句。

    這話一出，不少秦家少年不由自主地看向了秦火兒，眼冒火熱……她的確是個天生美人，性情火辣。

    若說不想一窺美人，無疑就是騙人的了。

    「秦羽，信不信我撕了你的嘴巴！」秦火兒咬牙切齒地說道。

    侮辱她秦火兒，或許還有機會忍一時風平浪靜，但是侮辱她唯一的親人，她決不允許！

    「咻！」

    說話之間，秦火兒已經動了。

    她的五指成爪，如同蒼鷹鋒利，直指秦羽的嘴巴而去。

    正如她剛剛說的……要撕了秦羽的嘴巴！

    她秦火兒向來說到做到，還以為她說假的了！

    見狀，秦羽一臉懵逼，沒想到秦火兒說殺就殺。

    他被一道若有若無的意念鎖定……這是秦火兒的心竅之力！

    「放肆！」

    秦牧臉色一沉，怎能放任秦火兒傷他的追隨者。

    當即運轉體內真氣，他要徒手搏鬥秦火兒！

    「噼里啪啦！」

    二人一攻一防，一晃眼就是十多次的對碰，竟然不分上下。

    奈何秦牧晉級凝真境時間較長，經驗豐富，秦火兒激鬥數番便是顯露頹勢，狀況急轉直下！

    秦牧雙眼一眯，光芒流轉，看破一切，現了秦火兒的弱點就在右肋。

    只要傷了這處，即可破了秦火兒體內真氣流動，潑辣少女的架勢不攻自破！

    到時候，揉圓搓扁，完全在他秦牧的一念之間！

    秦火兒察覺到秦牧的眼睛變化，暗道一聲糟糕。

    她怎會不知自己弱點，就是想不到秦牧的雙瞳過想像，一眼窺破！

    另外，對方出手太快了，瞬息之間已然逼近她的右肋！

    不過，秦牧正要得手，一隻傷痕滿布的手掌便是毫無預兆地伸了出來。

    它沒有想像之中的剛勇大力，但是宛如神鳥輕盈，順勢撥動幾下秦牧的拳頭，四兩撥千斤，以小勝大，以弱勝強，竟是連同拳頭附帶而來的真氣一起瓦解。

    「嘭！」

    最後，掌心猛擊秦牧強弩之末的拳頭，將之逼退！

    下一霎那，秦火兒只覺自己倒卷到了一隻溫暖臂彎之中，被人摟住纖腰。

    她怔了一下，偏頭看去，一張熟悉至極的面孔映入眼眸。

    不太相同的是，臉龐上的這雙眼睛極為沉寂，如同看遍了滄海桑田的返璞歸真……看山還是山，看水還是水！

    緊接著，一道略顯沙啞的冷漠男聲更是徐徐響起：「有我在，誰都不能動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