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武通九竅

    這句話不輕不重，仿佛蘊含了某種魔力，擲地有聲。

    語畢，整個秦家大廳一時間陷入沉寂，空氣如同凝固。

    「你……你是秦無夜！」

    幾息過去，有人認出了體無完膚的來者正是秦無夜，愕然不已。

    能不震驚嗎？

    這是昨日被大少爺秦牧派人裝入布袋，而且拋到山下亂葬崗的傢伙啊。

    如今不但回到了秦家主廳，而且接下了秦牧一拳……真不是在做夢吧？

    秦羽的嘴巴張開，成了一個o形，道：「是你，你不是被大少爺拋……。」

    「閉嘴！」

    秦牧的雙瞳寒光四射，一眼震懾秦羽，後者大氣都不敢出。

    反觀秦無夜，他神態自若，掃視附近的年輕男女。

    很奇怪，這些普遍通了三四竅，甚至五六竅的武徒，竟然被秦無夜這個一竅不通的凡人看得心底毛。

    如同在外狩獵遇上的凶獸，只要對方願意，隨時可以將他們一口咬死。

    「弟弟，真是你！」

    秦火兒喜極而泣，但是很快察覺到不對，慌張問道：「你怎會有這麼多傷痕？」

    「是不是他們對你幹什麼了？」

    秦火兒抬起螓，如同怒的火鳳，一雙眸子殺意凜然。

    她可是捕捉到了秦羽句末的拋之一字。

    拋？

    什麼拋？

    拋到哪裡？

    秦火兒越想越怒，雙拳緊抓，她要叫這些所謂的秦家同輩付出血的代價！

    「咕嚕……！」

    秦羽被秦火兒的視線嚇得吞了一口唾液，雙腿不禁軟了起來。

    若然說錯半個字，秦牧定會叫他記住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

    可你一言不，秦火兒絕對會執刀撬開他的嘴巴，甚至一刀劈了他的人頭。

    正當秦火兒略一思索，準備強行擒下秦羽，逼他吐出真相的時候，秦無夜似有所感，反而眼睛一眯，搶先說道：「姐姐，這一次就當是我自己不小心傷到的吧。」

    「咦？」

    秦火兒怔住，疑惑地看著秦無夜。

    他分明是被秦牧等人傷到，恐怕還經歷了性命之憂，現在為他們說話……這是為了哪般？

    言罷，秦無夜轉身離開，沒有多說半句的意思。

    秦火兒看了看遍體鱗傷，走路一步三晃的秦無夜，又掃了一眼在場的年輕同輩，冷冽的眼神警告一番，緊隨而上。

    等到姐弟二人快要走出大門的時候，秦無夜忽然轉身，道：「不過，我可沒有偷窺秦天依入浴。」

    「你說沒有就沒有麼？」平日跟在秦牧身旁的一名秦家子弟壯著膽子喊道。

    「哦？」

    秦無夜與這人對視一眼，這一位眼竅全開的秦家子弟竟然汗毛倒豎，仿佛在這雙滄桑的眼睛當中遙望神魔大戰。

    這是一個神死了，魔滅了，依然繼續下去的上古戰場。

    在這裡，至尊都可能飲恨，武道九重天……遠不是極限！

    「啊……！」

    這位秦家子弟驀然慘叫，捂住雙眼，有著一絲鮮血流出：「我的眼睛！」

    「秦里，你怎麼了？」

    「秦無夜，你這是使用了什麼妖法傷害秦里？」

    「今天不給個說法交代，休想離開！」

    ……

    秦家眾多年輕男女叫囂大門位置的一對姐弟。

    「我秦火兒就是說法！」秦火兒怒氣上沖。

    本來準備念在弟弟傷勢嚴重，趕緊離開療傷，放過他們。

    結果全部不識好歹，這樣就大戰一場吧。

    她怎麼說都是秦家年輕一輩第三位凝真境的人物。

    不是通竅境的武徒，而是能夠衍生真氣的正式武者！

    秦火兒就不信秦家長輩會偏袒到放棄她的地步！

    「夠了！」

    秦牧抬手喝止眾人：「秦無夜什麼都沒做，是秦里自己的問題。你們走吧。」

    「事到如今，還在這裡大義凜然……秦牧，這一筆賬，我秦火兒記下了！」秦火兒脾氣火爆，指著秦牧摞下狠話。

    她無畏無懼。

    「姐姐，不必如此。」秦無夜按下秦火兒瑩白手掌。

    見此，秦火兒心頭火起，氣得眼淚都要出來了……這個蠢蛋弟弟，都被人凌辱到險些沒命了，還要求自己住手。

    是善良還是軟弱？

    抑或是兩者都有？

    殊不知，秦火兒的眼淚還沒流出，秦無夜已經咧嘴一笑：「我通常喜歡自己討賬……我的，還有我身邊的人的，一個都不會落下。所以今天揭過吧，花不了多長時間，我會通通討要回來的。」

    「喏……今天是一點小小利息。」

    秦無夜瞄了一眼血流不止的秦里，他知道這人的眼睛廢了。

    倒不是看不見東西，而是武通九竅，秦里眼竅重傷，無法更進一步了。

    在武道為尊的真武大6，又是生在秦家這等武道世家，已是廢人一個。

    就像一竅不通的秦無夜。

    「一竅不通麼？」秦無夜笑了一笑，負手離去。

    秦火兒深深地看了弟弟一眼，終究是展露笑意，飛快跟上。

    「大少爺，就這樣放走他們了？秦無夜親口承認他傷了秦里啊！」有人忿忿不平。

    「如果我說，即使是我，都不可能一眼傷了秦里，你們又認為如何？」秦牧帶著冷意說道。

    此言一出，旁邊的幾人愣住。

    是啊，要一個眼神廢去一位雙眼開竅的武徒眼睛，又要有多強的修為？

    凝真？

    不行！

    靈塔？

    貌似同樣不行！

    「族老，你認為呢？」秦牧目送秦無夜姐弟離開，如是問道。

    「我辦不到。」

    突然，一道人影不知道何時到來，站在了秦牧的不遠處。

    「拜見族老！」

    眾多年輕男女一驚，連忙施禮。

    族老擺了擺手，示意不必多禮，然後說道：「說著奇怪……我剛剛已經想著出手敲打秦火兒這個野丫頭，好叫她收斂一二，不要為了一個廢物弟弟自誤。」

    「畢竟，她是撿來的遺孤，與秦無夜沒有血緣關係。若然懂得為人處世，今後牧兒你執掌天陽秦家，她和秦天依入你帳中，可作左膀右臂，享盡榮華。可惜，她過於執著，撿她的夫婦都不知所蹤了，還要帶著秦無夜這個拖油瓶。」族老越說越鬱悶。

    死心眼都要有個限度啊，這不是無腦奉獻嗎？

    難道今後秦無夜這個一竅不通的廢人無人看得上眼了，你秦火兒還要將整個人交代上去，入秦無夜帳中，幫他這一分支傳宗接代，延續燈火不成？

    「然而，我遲疑著要如何震懾秦火兒，秦無夜隨即將事情一筆帶過，沒有追究後來我又想出手教訓這個潑辣小輩，秦無夜恰到好處地阻止了他的姐姐……真是奇了怪了。」族老百思不解。

    「或許真是意外吧，他大難不死，是會有些許後福的。」秦牧倒是沒有將秦無夜放在心上。

    「另外，族老，我說了多少次，女人這事……秦火兒又好，秦天依也罷，全都不是我在意的。」

    秦牧緩緩轉了過去，與族老對視，一字一句：「我要的……是執掌皇都秦家，甚至登上古國戰場，我秦牧要君臨真武東域！」

    「好！好大的野心，很好的志向！」族老虎軀一震，為秦牧喝彩。

    正是看好秦牧生於天陽鎮，卻不僅限於一鎮一族，方才願意處處袒護，尊為族老卻放低身段追隨秦牧這位中興之主，以他馬是瞻！

    ……

    一路回去，秦無夜都在回想這個身體的生平種種。

    直到攙扶他的秦火兒在一座古舊閣樓站定，方才回過神來：「這……好破。」

    雖然在記憶當中已經清楚這對姐弟的處境說不上好，但是陳舊到了風吹草動，立馬吱吱作響的地步，未免太過誇張了一點？

    「弟弟，你在說什麼？」

    秦火兒鳳眸瞪大，柳眉倒豎：「你怎能說出這番話語？狗不嫌家貧，兒不嫌母醜……你這是嫌棄爹娘留下的閣樓，看不起我們的家了？」

    秦無夜接不了這話。

    先他堂堂極天至尊，怎會是狗而且秦火兒是他名義上的姐姐，絕非他的親娘。

    帶著這絲疑惑，秦無夜問出聲來：「姐姐，你為何不走？」

    「走？」秦火兒不懂秦無夜在說什麼。

    「嗯，你的資質不錯……要是說人的天賦分作了三六九等，你至少都是一位人傑，今後大有可為。」

    秦無夜沉吟一下：「武道九重天，你若然不懈努力，至少六重，七重有望。」

    他是上一世是至尊級別的人物。

    所以，秦無夜口中的人傑，大概和天陽鎮武者口裡的人傑有些出入。

    不過，秦火兒天賦當真不錯，即便他還是極天至尊，都不會吝嗇一句天才的讚許。

    這是一塊未經打磨的璞玉，今後將會綻放出來萬丈光芒。

    她與這麼一個鎮子裡的破落分支綁在一起，太過可惜了。

    聞言，秦火兒終於懂了秦無夜的意思。

    雖說疑惑他為什麼懂得這麼多武道知識，但是憤怒很快蓋過了疑惑。

    她這暴脾氣，立刻舉起巴掌，勁風獵獵，就要甩給秦無夜一個大嘴巴子。

    可是在距離秦無夜面孔還有數寸的時候，卻是住手了。

    秦火兒慘笑一聲，噙著一絲悲涼說道：「無夜你是嫌棄姐姐多管閒事，要趕姐姐走麼？如果是，我可以走。」

    她知道自己不是秦無夜的親生姐姐。

    爹娘不在，是她一直在勉強秦無夜。

    可以說秦無夜被人屢次欺凌，都和她不斷崛起有著很大關係。

    這是秦家長輩有意無意地敲打她……區區外人，就不要奪走正統子弟應該有的萬丈光芒。

    平凡地活著，學人嫁夫生子，是她該走的路，是她這個外人一生的縮影。

    秦無夜怔了一怔，反倒抓住秦火兒的玉手，感受著上面傳來的一絲暖意，搖了搖頭：「絕非如此……只要姐姐願意，你可以一直留在我的身邊。」

    「這樣就好！」秦火兒先是一呆，然後破涕為笑。

    跟隨秦火兒步入破舊閣樓，秦無夜分神感應體內狀況，不禁嘆息：「經脈亂成一團，這真是人體經脈而不是麻花麼……而且絕大多數的閉塞嚴重，武通九竅，難怪他一竅不通！」